玉璋殿门口,华夫人身边的江敏枝向宫婢传话,要见内侍手里。
季厚一出来,敏枝便提着篮子笑脸相迎:“内侍大人,我家夫人给大王准备了点吃食,烦你给大王送进去。”
“大王说公事繁忙,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
“大人就先拿进去给大王瞧瞧,兴许大王忙累了,就想吃点呢!夫人也是一片好意,夜都深了,还惦记着大王饿不饿……”
“大王说过,暂时不需要旁人打扰,敏枝姑娘带回去吧。”季厚客气的笑着进去了,并还命人关上殿门。
殿外,敏枝看门都关了,才回神,心头也着实慌了片刻。当她折身回幽兰苑后,华夫人还没歇息,在等她的消息,她立即把这事告知了华夫人。
华夫人手拈里着小巧的鱼鸟图纹铜镜,放在身前看了眼,只问敏枝道:“连面也不曾见到?”
“不曾见。”敏枝道。
“不曾见得。”华夫人却也起身,虽没什么反应,但心思不再跟前了。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她竟是赵王的女公子,大王近来把她放在沧澜殿歇着,夜夜那么宠着,连其他人的面也不见,这事做的真绝……”
“阿姐,这可怎么办?”敏枝也浑身一个激灵。“漪澜苑那边却也毫无动静……”
她从盒子里取出红玉髓珠子镶嵌的簪子,“上次的事,一切都安排好,为何就没了后文?”她缓缓回身看着敏枝。
玉璋殿。
江敏枝走了后,季厚折身回到萧弋寒身侧:“大王该歇息了。是回沧澜殿歇着?”
萧弋寒正拿着卷竹简翻看,但也心思全无,这之前,萧怀信突然回来了,同时带回个不甚如意的消息。
“今日她有什么动静?”
她自然是说楚姮的,因着楚琰的事,季厚这会儿也相当的可怜楚姮,奈何她是大王看上的人,谁也帮不了她。
季厚俯下腰身道:“月夫人特意跟一个叫朝雨的宫婢说了席话。”
“那是何人?”他放下竹简,睨着季厚。
“那日大王临幸过……那个宫婢。”季厚说完红了脸,见他不出声,又说:“既是大王的人,老奴这就给她换个住处?”
萧弋寒恍然想起,却又被季厚的样子气到,一脚踹过去,差点叫他栽倒在地上。
“寡人碰没碰她,你不清楚?”
季厚踉踉跄跄的爬回来,老眼里蹦出一丝精光,连忙回复道:“老奴这便去处理了……”
“不急……”
一夜未眠,直到凌晨,楚姮才睡意袭来,恍惚间意识到萧弋寒根本没回沧澜殿。这几日倒是被他搅昏了头,以为他日日都回自己的寝殿,不料昨夜未归。
许是宿在了其他夫人那里……
朝雨昨日又来了回,哭诉着求情,泪水涟漪的样子,总有点触动她。她把朝雨打发回了珍设房,允诺她会想办法的。
还在想这事,朝雨就跌跌撞撞的跑来了沧澜殿外,不合规矩的闯进来,连侍卫宫婢都没拦住。甫一进门,扑到了才用完早膳的楚姮跟前,哭个不停。
楚姮总有种要被迫留在萧宫的错觉,看着朝雨,发觉她似乎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了。
“夫人救救我!”她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不多时地上便有鲜红刺目的血迹。
楚姮拿帕子擦了嘴角的残渣,让宫婢凝珠把她扶起来。凝珠是一直在沧澜殿伺候的婢子,也奉命看着她。
“沧澜殿的门槛什么时候就没了?”她盯着里里外外的宫婢好奇地问。
凝珠等人被她冷不丁的责问吓得打了个激灵,便朝朝雨脸上扇了巴掌。
“大胆的贱婢,愈发没规矩!等着去永巷受罚吧!来人——”
凝珠很有眼色,原先以为月夫人愿意见朝雨,连着几次都放她进来了,不想这次月夫人很不开心。也是,朝雨也是被大王浇去临幸过的女人,月夫人怎么可能看她顺眼呢?
等凝珠一说完,外面进来两个宫婢,就要把朝雨拖出去。
“月夫人饶命——月夫人饶命——”
“赶紧拖走!”凝珠喝道。
朝雨看楚姮已经起身往里面走了,奋力挣开身后的宫婢,又朝她脚下扑去,缠着声道:“夫人,奴婢还有话说……”
楚姮应过要帮她,就会想办法把她收买在身边。但这个叫朝雨的宫婢总让她觉得不安分,萧云远的事让她撞见过,现在又被萧弋寒宠幸过,保不准日后会出什么事。
给过她一点教训了,楚姮停下脚步,回身看她一眼,却见她露出的两条胳膊上面尽是手指长的青红痕迹。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她略有迟疑,让凝珠把她的袖子捞上去,只见朝雨细瘦的双臂全是大大小小的鞭痕。
把人退了出去,屋内只剩朝雨,楚姮方道:“被人打了?”
朝雨抹干眼泪,悲恸的说来:“夫人救我,奴婢誓死以报。奴婢在大王寝宫的事,珍设房里的人知道大王不会要了奴婢,这两日愈发的折磨我……”
这类事,楚姮倒也有些明晰了,不受宠的嫔妾都是孤独终老,那不被大王承认的女人,可能连命都没了。
朝雨三番几次的哀求她,必是为了保命。
“你先留在这里吧。等大王回来,我替你求情。”她试探着说。
头一次要跟萧弋寒要人,又还是他萧王宫的人,楚姮心下也忐忑难定。
临近午时,凝珠入内将楚姮唤醒用膳,她睡意正浓,不愿起身,便又睡了些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