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咽一声,回头恨恨的盯着萧弋寒,便是一口朝他脖子上咬去。
她看不到那刺客的面目,却知道那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贴身之物,正是三年前她自己亲手缝制的手绢,乃她给萧佑德的定情之物。白绢上面有一弯银月,绣工并不算工整,她一眼就瞧得出来。
萧弋寒被她咬着不松口,剑眉微蹙,淡淡垂眸睨了她一瞬。
刺客的脸是他叫人故意蒙住的,又因他的身形像极了那人,萧弋寒才当众给她做一出戏。
要她清楚的知道心上人要杀她,又亲眼看着他在她跟前死去,也好断了对那人的念想。
“烧死吧。”
楚姮听得萧弋寒下令,紧接着杨羽就让人抱来一堆柴禾,那人顷刻间就被置于烤架上,红彤彤的大火随着温热的风的助力,燃得更旺了。
她万念俱灰,什么也顾不得想,牙齿从萧弋寒脖子上离开,仰天痛哭起来。
“我恨你!萧弋寒!”
“那你就好好的恨寡人。”
他擒着她虚弱无力的身子,把她抱回房中,冷血的眼神展示着他心底的残忍。
进入房内刚被他放下,她就跳到梳妆台前,拾起台面上的银簪就向萧弋寒扎去。他拂手挡去,把她甩到几步之外。
“你可曾看到那人面目?”他嗤道,“不过是个身形神似萧佑德的刺客,你也为他寻死觅活?”
原来竟全是萧弋寒的把戏?他故意诱导她以为那刺客就是德哥哥,看她按耐不住痛哭流涕,遂觉得有趣?
难怪,她虽然看到了手绢,却没了那夜看到德哥哥时的那种熟悉感。
瞧着萧弋寒冷漠脸庞上的嘲讽之意,忽然的,她痴痴的笑起来,顺手把簪子抵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
“给寡人把簪子放下!”他厉声喝止她。
她眸光幽怨的的凝望过去,极力镇定的骂道:“萧弋寒,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我自己……”
萧弋寒眼角动了动,压制着心头怒火,语态稍平缓的跟她说道:“你先放下来,要杀寡人,过来便是。”
她不信他会乖乖受死!
萧弋寒仍是保留着最后一点温柔,同她温言细语的道:“你过来,过来就能杀寡人。”
楚姮不为所动,她清楚,萧弋寒所说的每个字眼都不值得信任。
她总是爱挑衅他的耐性!
萧弋寒硬挺的剑眉已然再次腾升起怒火,眯眼瞪向楚姮:“你死了,可就无人惦记着楚琰了。”
“琰哥哥怎么了?”她终是被他逼得没了主意,偏执的把簪子往里刺了几许。“你说啊!”
“放下!”他冷然道。
片刻后,她毅然扔弃手中的银簪,神情悲痛的冷哼一声。
萧弋寒转身坐下,朝她伸出手,却不得她回应,缓缓笑着:“赵王百年之后,赵国未必是楚琰的天下,有心人取而代之了也未不可。”
楚姮蓦然愣住,赵国的王室里在,自然是琰哥哥最为出类拔萃,又建有功业,理当是继任父王王位的最佳人选。但不能说就再无可能的人了……
“公子瑢虽小了楚琰几岁,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公子瑢……楚姮想起楚瑢的样貌来,脑子里浮现的还是个性格执拗的少年。要说楚瑢会威胁到琰哥哥,她断然不信!
因而,她甚是怀疑萧弋寒话里的意思。
“公子瑢,赵王室四公子,虽比楚琰年纪轻,可你们赵国没了嫡公子,就该由他顺理成章的继任赵王之位。”
公子瑢的母亲郑氏本就是赵国北边灵族部落的公主,身份自然不低,但灵族部落实力不济,郑氏在赵国始终没得到母族的有力支持。以往的时候,公子瑢行事莽撞,为人狂妄,也并不招人喜欢。
楚姮从不以为楚瑢能把琰哥哥比下去,坐上赵王的位置。
萧弋寒道:“你们赵国大公子、二公子小的时候就都夭折,楚琰既是王后所出的嫡公子,又是赵国年纪最长最适合的太子人选,可这么些年,他不在榕城,怎会知道榕城偌大的变化呢?”
他回想起上次让萧怀信送楚琰回榕城,还未出萧国国土,就被人途中偷袭,使得楚琰意外坠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后查寻才知,那伙人就是从赵国来的,不是蠢蠢欲动的公子瑢的人又会是谁?
楚姮暗暗的叹息,琰哥哥离开榕城好几年,公子瑢也已长大,若在郑氏的扶助下得到朝臣支持也不是没可能。
“别说你赵国现在江河日下,就是备齐了战马,也不可与寡人萧国的精兵良将相匹敌。”他眸光转暗,幽幽的看着她逐渐不安的身躯,笑了笑。
“你在萧国,寡人便是看在你的薄面上,也要派兵支持楚琰。但惹怒寡人,是不会有你们赵国好日子过。”
楚姮锐利的眼神朝他脸庞扫去,正捕捉到他那黑眸中倾泻出来的杀伐狠厉气息。
他是何等凶残嗜血之人,她怎么忘了?
他害了萧佑德……
又听闻三年前,他亦是用同等残暴手段杀进萧王宫,从戚太后手里夺走国玺。登位后不臣服于他的官员,俱是横着尸首出了玉璋殿。那段日子,就连萧城里头的权门大户家中也时常传来哀嚎之声,血气弥漫数日不散。
楚姮发誓,总有一天,所有的仇和恨,她都要悉数还给他!
萧弋寒见她身子僵硬,面庞生出惧意,便朝她招手引至身侧。
“你究竟要我如何?”楚姮凄然一笑,眼神已然空洞无神。
“做寡人的女人。”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回眸望去,勾了勾唇角,便闭上眼笑他可怜。“萧弋寒,你想要我吗?”
他忽而眉心蹙紧,略诧异的看她,却见她自行松了腰带,除却外衣,朝他投怀送抱。
他瞥了眼玲珑毓秀的美人儿,胸口立马生起一丝丝的燥热之气,但面上始终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楚姮朝他逼近两步,他便眯紧了黑眸死死的盯着她。
“你不敢吗?”她妩媚一笑,**勾魄。
“你想要我的心?”她呢喃道。“你可真狠毒!”
萧弋寒唇角微扬,缓缓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她肩头。他想碰她,却不是这时候!
楚姮倏然离去,朝庭中那一堆温度颇高的灰烬奔去,拾起一旁的木棍翻搅几下,就靠近那被烧焦的刺客。
默默无声的看了许久许久,她方认定这人不是萧佑德,因为萧佑德即便没死,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萧弋寒烧死。
不会!
萧弋寒远远的看着她丢魂失魄的样子,只觉心里有丝丝的不快。
即便是萧佑德来杀她,她也哭着喊着要求情,而他无论怎么折腾她,她都不轻易掉泪。
一个死了的人就那么重要吗?
幸而这刺客只是宫里人派来的,并非萧佑德,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