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咱们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凌罗一边说,一边打量破损的窗户纸,窗户上的油纸已经风化,不用风吹,路过的人轻轻呼口气,都能掉下来。
实在是需要换新的了。
“一年收入不吃不喝算下的话,大约有2两,还得是年头好,庄稼收成好……”
一年只收入二两银子!还得是不吃不喝,庄稼收成好的情况下!
“那咱们家还剩多少钱?”
“满打满算下来,还有十文。”
凌罗听到这话,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默默细算自己还需要偿还多少年的债,大概还要还5年多。
要是没有乾坤葫芦与仙种,怕是自己就要背着巨债在人间度日了。
不过既欠之则安之,欠都欠了难过追悔也无用,活好当下吧,日子慢慢过,债一点点还,如果债主允许的话。
凌罗跳上窗台伸手够着高处的窗户纸,轻轻一碰,薄薄的窗户纸就像下雪一样粉碎,稀里哗啦的落了满身。
“二姐,下雪啦!”地上的弟弟妹妹乐呵呵的蹦着高伸开双手去接住那些窗户纸碎片,开心的不得了。
冯兰搓了搓手从凌罗的身后凑近了一些,诧异的看着身手利索矫健的凌罗,小声嘀咕“二五,你真的,真的退婚?娘觉得……”
冯兰的语气中满带着质疑与不解,冯兰是个死脑筋,刚刚烧水这么大会的功夫,又寻思起这事,将此事在心中兜兜转转的越想越难受,最后一个人在灶台边上一边烧水,一边咬着牙无声的哭了好一阵。
在她的思维里,还是很难接受一个被订出去的姑娘,竟然可以自己张口退婚的。
可能是又想到了什么,还不等凌罗开口,就见冯兰又抿了抿嘴,默默的点点头温声细语道“也是的,人家都决定退了,即便咱们不退,也说不算。”
“娘,弟弟妹妹为啥叫我二姐,是不是还有个老大呢?”凌罗又转移了话题,她实在恐怕冯兰会后悔的去求村长结亲,没准情急之下,还真能同意她做三狗子的小的,毕竟在冯兰眼里,男人是天,女人需要依附男人而活,而凌罗的所作所为,就是不给她自己留后路。
如果冯兰真的去求村长,将自己许给三狗子做小,那就太恐怖了。叫宁玉与楚断在上头得知自己在凡间找一个傻大憨粗做了相公,还是做小妾,自己就没啥脸再回天庭了。
“你真啥事都不记得了?”冯兰先是吃惊的张大嘴巴,继而将手摸在凌罗头上,表情里是满满的伤心,低声道“这孩子,真的烧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烧坏脑子什么都不记得……这个理由好!原本凌罗还无法解释自己为啥不记得原来的事了,这不,现成的就来个理由。
于是凌罗点点头,嗤嗤的一笑道“嗯,生病之后,以前的事大概都忘了。”随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不过我不傻~”
冯兰脸上的担忧未减分毫,做娘的心细,见女儿如此,自然放心不下。
“娘?”凌罗伸手调皮的在冯兰眼前晃了晃,笑道“你还没回答我,我为啥是二姐?”
“你还有个哥哥……”冯兰说到这句的时候,明显的脸色难看下来,不过她的声音太小,没叫凌罗听出声色上有什么变化,于是追问“那大哥他人呢?”
自己被退婚这么大的事,大哥要是在村子里肯定能听得到,但刚才竟然没见到他的身影,难道他不在村子里?
凌罗想着,如果真的有个哥哥,无论贫穷与富贵,只要是个男人,在他们孤儿寡母受欺负的时候可以站在身边撑个腰,也不至于被人家那么羞辱。
这时候,冯兰扭捏着没说话,站在一边的小妹妹却发言了“大哥他,家里有鹅,凶,咬我的。”
妹妹大约才四五岁的样子,虽是农家孩子,但小脸蛋还算粉嫩,不如其他农家的孩子一样脏兮兮的,头发长长的梳成两个小角,一眼看上去呆呆萌萌的,可爱极了。
“大哥家有鹅咬你呀。”凌罗一曲膝盖,跳下了桌子来,稀罕着揉了揉妹妹的脸蛋。
“大哥家还有母老虎,骂人更凶,她会说……”弟弟学着凌罗的样子跳上桌子,站在桌子上伸手指着地面骂道“我草你足足十八代!”
“二六!闭嘴!”冯兰破天荒的竟然发了脾气,教训着弟弟跳下来,并对着弟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其实即便不再说下去,凌罗也懂了,看来弟弟所说的哥哥家的母老虎,应该是有个比较凶猛的嫂子。
凌罗原本还想就着哥哥嫂子的事再打听打听,毕竟自己没有承接原主的记忆,万事必须靠打听,可看冯兰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样便也没问出口。
正这时,凌罗的肚子咕噜一声大叫,惹得弟弟妹妹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成了凡人后,第一要紧事就是——吃饭。
仙人也吃饭,不过有时是为了提升修炼才吃,譬如宁玉。
有时是为了解馋而吃,譬如凌罗。
有时是因为无聊而吃,譬如楚断。当然不吃也不会饿。
“我们二五醒来以后就没吃过饭,你等着,娘去给你做饭。”
民以食为天,吃饭是头等要紧事,要是不吃饭,身子就会受不了,身子都不好了,还怎么赚钱。
吃饭得靠自己,即便不会使用农家灶台,也得跟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凌罗马上跟上冯兰的步伐,笑道“我帮您打下手。”
两间摇摇欲坠的土屋子,一间是里屋,睡觉待客的。一间是外屋兼职厨房与柴房。
凌罗掀开破麻布拼兑的门帘,跟着冯兰来到了外屋。
弟弟妹妹也不闲着,妹妹拿起床边的针线纳鞋底,弟弟则抱起门口编制了一半的草席子,坐在灰秃秃的梨树下,熟练的编起草席子来。
母女两个就一块做起了早饭。
农家的饭菜没那么多讲究,早上吃口饭是为了上午有体力干活,否则这样的家庭条件,其实是吃不起,也不舍得吃早饭的。
家里也并没有什么吃食,甚至比想象中还要穷苦。
灶台是黄泥与石头搭的,墙壁是黄土垒的,黄土墙壁裂开巨大的缝隙,被几根弯曲的木头强撑着,颇有岌岌可危的架势。
一抬头,屋顶上的稻草里,还有麻雀钻窝,麻雀扑棱棱一振翅子,一缕干草就从屋顶落了下来,露出个洞,晨光就漏了进来。
地上连多余的石子都没有,木门就是几块木板用草绳捆在一起做成的,还有房间里的土炕,上面只有两床破烂的褥子。
用家徒四壁形容家里的条件都羞煞了家徒四壁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