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一手握着藤杖,一手捻着长须,打眼一看大嫂,瞬间双颊微红,一眯眼,颇为心满意足的笑道“她的隐私与秘密,老朽了如指掌。”
“很好,将这些告知与本仙君,本仙君有大用。”
于是,这边的人群都围观晕倒的凌罗,伸手去推了推凌罗的手臂,又将食指搁在凌罗的鼻息上探了探,然后一拍大腿,呜哇一声喊叫“糟糟!死了!”
这么一说,众人全都蜂拥了上来,搭脉摸头的试探,最后各个一拍大腿惊呼“都硬了!她娘,准备下葬吧!”
能不硬吗,那凌罗的灵魂已经出了王二五的身体,王二五原本在凌罗宿体的一秒前就因病死翘翘了,现在凌罗一出体,肉身马上就恢复了死亡状态。
这话惊呆了冯兰,她哭的伤心,竟没注意到这些,也学着人家的样子在凌罗的口鼻处试探呼吸,结果,果真没气了。
冯兰的双眼一阵发黑,使劲撑了撑身子没撑住,昏死了过去。
“娘!娘!”王二六此刻终于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又哆哆嗦嗦的探了探凌罗的鼻息,抱着凌罗的脸哭喊“姐!姐!”
这会,又骑在大柳树上的侄子捡了个乐,指着王二六淌着鼻涕的脸哈哈大笑,露着豁牙子叫到“该该该,没娘爱!”
再看那大哥大嫂子与村长,脸上已经附上一层苍白,大哥的酒也醒了一半,杵在地上的两条腿也由原本的摇摇晃晃变成了挺直僵硬。
他害怕啊,害怕那死鬼妹子成了厉鬼来找他索命咋整。他心疼啊,心疼这得赔偿冯兰多少钱?
尤其是大嫂子,脸上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也不哭嚎了,也不打滚了,默默的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瞅着凌罗苍白没有活人象征的脸,顿时吓得妈呀一声,连连后退。
村长倒是没啥大的反应,他现在心里只有两件,一件是这王二五是被大嫂骂死的,也没用上他的帮忙,那大哥的钱是不要就要要回去了?
再一件就是他儿子三狗子就要给邻村的四妞定亲了,四妞的爹是个养牛的,算是半个地主,有钱人,要是这档口上出了这么个晦气的事,万一那四妞她爹不同意这桩婚事了咋整?
四妞虽然丑陋粗鄙,可她家有钱啊。
于是村长叹了口气,吧嗒了一口烟,这种场合所有人都慌乱了,可他不能,于是他拿出了村长的派头,挪到了凌罗的跟前。
“先埋了哩,死的横,赶紧埋,别染了晦气哩。”
王二六听闻此话,狠狠的一咬牙,抬起满是补丁的袄袖子,胡乱的擦干了眼泪,也不知是太恨了,还是怎的,小小年纪竟咬牙从嘴里说出一句诅咒之语“你们,你们会遭报应!我不会放过你们!”
村长哪里愿意听这话,原本就要定亲了忌讳这些,听闻这话他瞬间恼了,扬起烟袋锅子,就要朝着王二六的脑袋上砸去。
正这时,却见凌罗唰的一瞬,睁开了双眼,正直愣愣的盯着村长看。
村长这一回可吓得不轻,烟袋锅子停在半空中迟迟未落,竟抖落了满脑袋的烟灰也不自知。
却见人群正诧异震惊中,只见凌罗坐起身来,挺着腰板,面朝大嫂,满脸严肃突然发话道“陈三斤,好个荡妇,还敢招摇!”
却见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默默的看着这凌罗活了死,死了活的是闹什么鬼事,各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仔细的听,仔细的瞅。
这人群后面,正来了个男人。
男人头戴竹编斗笠,身穿黑色小袄,袖子卷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胸口微微敞口,露出一小截白净的锁骨,肩上扛着一个竹编鱼桶与鱼竿,左腰间别着一本《论语》,并排就是一本《金瓶梅》。
下裤露出半截脚腕,脚上踏着半新的布鞋,嘴里叼着一根树杈,悠闲的揣着看热闹的心思,站在了人群之中。
这男人身高八尺左右,身材颀长挺拔,草帽的阴影将白皙俊朗的脸遮挡了一半,阴影被挺拔的鼻骨劈开,一半落在眼睑上,一半落在润红的薄唇上。
这男人虽丢进人群中穿着普通农家衣裳,却也有股子风清月朗,不染俗尘的书生气。
“陈三斤,你与王二四串通,将娘亲与弟妹赶出家门,是也不是?”凌罗面朝大嫂,一声呵斥,叫在场众人吓了一哆嗦,各个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大嫂何许人也,她既凡会做,就不会承认,所以她先是定了定神,随即一瞪眼对着凌罗跳脚大骂“王二五!你放屁!是你娘一定要走,我有啥招留下?”
却见凌罗面色坚定,口中又道“你欺害弟妹,坑骗婆婆,那王二四赌钱欠下的银子,可是你逼迫婆婆背的债!”
“少放屁,你凭啥青天白日的编排我,泼我shi汤子?你说啥就是啥了?你是土地老啊啥都知道?”大嫂气的两个脸蛋子通红,憋着一股气将腮帮子鼓得溜圆。
她是心中没底,所以每被凌罗说中一句,就激恼一次,以至于凌罗将这些话明着面的说给她与村们听,叫她的脸面尽失,无颜面人。
这一句并未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村民们对陈三斤不孝顺这事颇有耳闻,王二四不是东西,对待老娘与弟妹不好,容着婆娘打骂娘亲这是人尽皆知的,虽是丑闻,但不算新闻。
他们更想听点有料的。
而有料的来了。
“陈三斤,昨夜亥时三刻,你与二赖子相汇于东墙根,在后墙的枯草窠里这样说的:死鬼,你这么早就来,真没成色!二赖子回:心肝,咱想你想的挠墙跟,不早点来?不早来行吗?是叫咱没着没落的过夜?陈三斤道:烦人!悄声吧,别叫人家听到!二赖子回:脱裤子,快快快!”
这些话都是凌罗听土地老细细讲述的,要说这土地老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头,没事听墙根夜话倒是听得细心,想来没事的时候,已经将家安在了大哥大嫂家后墙根,每天的正经业务就是听骚话淫语,做土地官也就是他个副业。
大嫂一闻这话,顿时面上冷如死灰,这话被复述的真是一字不落,难道昨夜那王二五听墙根了?不能啊!王二五不是今天早上才醒吗?难道昨夜王二五就已经病愈醒来了?
她王二五到底中了什么邪?病了好,好了病,活了死,死了活的。
真他妈可怕。
村民们一听这头条,顿时炸开了锅,在封建贫穷的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场所,那年头又没有WIFI,手机,要是能听到谁家有点破鞋烂袜子的事,就仿佛吃过饭后,喝了一碗蜜一样甘甜舒畅。
不过这王二五也够劲啊,无论陈三斤与二赖子的事真假,这话也能往外说?不对,这话她也能说出口?不害臊?真是准备一辈子不嫁人的女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都能干的酣畅淋漓。
真他妈可怕。
这事一出,好似王二五将此话复述出来,比陈三斤亲自干出来,还要不堪几分。
人群正亢奋时,那背着鱼篓,带着斗笠的男人一听这话,叼着树枝,悄然抿嘴一乐,伸出食指摸了摸眼眉寻思,想不到王家的二姐还有这一手呢?看不出来小丫头片子,是块小泼妇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