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罗可能也因此吓跑了。
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唐隐将手抚平在褥子的血迹上,眉心皱着,心跳却如打鼓。
开心,还是难过,他已经分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4年前接到一个任务,任务就是来到清水村,保护村中一个12岁的女娃娃。
女娃娃到底是谁?不重要,谁给的任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一生都必须与女娃娃的命运绑定在一起,护她安全,好好活着。
如是她伤了,丢了,死了,那他就别想再得到解除体内剧毒的解药,从而体虚而死。
可是现在他恍惚了,好多年的守护一夜间变成了伤害,而体内因保护她种下的剧毒,竟被不治自愈。
这世间的事都来的太过蹊跷,他不是地主,王二五也不是农女,这原本就是一个大秘密。现在,王二五莫要说不是农女,就连人都不是,而且还很有可能被自己破了身子。
今夜的信息量有点大,唐隐站在没了窗子的窗口,望着淡淡的月色,冰凉的夜风,缓缓。
“谁将我窗子拆了?”
……
老妖夺舍了兔子,跟着凌罗下凡后,便拖着兔子之身来到了一片荒山之上。
他万年的法力陨灭在了玉帝的指尖之下,他的魔身也破碎成了齑粉,再也无法挽回。
但他还活着不是吗?只要活着,他就能再修炼数万年,总有一日,他要吞噬掉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将他变为自己腹中餐,化为一滩粪便。
妖兔抖了抖浑身的毛,今夜晚风猎猎,月光流华,很冷。
这是他成为兔子,下凡的第一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就在他不足半米的位置上,有一对男女,正纠缠在一起,他们赤着身子,嗯嗯呀呀的声音穿进妖兔的耳膜,叫其无法聚精会神的练功。
妈的,要是搁在以前的魔身,谁敢在他面前行欢爱之事?且大晚上的跑到荒山里欢爱,定是偷情不错了!
此刻妖兔气结,叼起地上的一块石子,扔在那狗男人身上。
此刻,二赖子与陈三斤正练就‘欢合之功’,被一块天降石子打在屁股上,顿时菊花一紧,那啥一软,萎了。
“咋了?”陈三斤见二赖子今日不在状态,有点不满。
“我好像被啥东西打了!”二赖子紧张兮兮的四处瞧看,生怕被王二四逮着。
“出息!就这胆子,还敢在老娘身上醉生梦死!”陈三斤啧嘴。
“嘘!”二赖子一把捂住了陈三斤的嘴,朝着斜后方看去,他看到了一只兔子。
妖兔也正盯着二赖子瞅。
“妈呀,今晚还能加个野味!”二赖子兴奋了,也不顾身下的陈三斤,提起裤子,就要追捕妖兔,吃兔肉。
可惜妖兔虽没了魔力,但四条小腿还算矫健,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有宏图霸业,他还要翻腾三界,所以眼下,不跟一个凡人一般见识,就撒腿跑了。
妖兔大概跑出一里开外,就累的气喘吁吁。虽说身子是兔子的身子,可魂魄还是老妖的,老妖原本魂魄就残存不多,拖着兔身一刻未歇息的奔跑下来,也累到瘫痪,于是找了个背风坡,躺在枯草堆里。
埋伏在北山必经之路上的王二有已经迷糊了一觉了,田氏叫他死守在这,可他也并未看到凌罗经过此处,也没见到唐隐前来,于是又饿又困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泼屎憋醒的,他见四下无人,便蹲在背风坡的草窠旁,酣畅淋漓的解决了起来。
解决完毕,他原本是想顺手抓一把枯草擦屁股,结果从枯草堆里薅出一团柔软的东西,而手却下意识的擦向了屁股。
等擦完了屁股,这才一愣,将手上攥着的东西搁在眼下一看,是一只累瘫的兔子。
可别说,兔子毛擦屁股的感觉还真得劲,不扎的荒。
于是王二有盯着妖兔,妖兔盯着王二有,四目相对间,一个是心中窃喜,一个是杀心四起。而后……王二有抄起兔子,又搁在屁股下擦了几下。
嗯,触感不错,纵享丝滑。
擦干净了,这才放走了妖兔。
妖兔携带着满身臭味,一溜烟就顺着草窠跑了。
妈了个逼的,今晚出师不利啊,妖兔狠狠的一吐痰,他觉得自己今夜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被玉帝一指头灭了上万年的修为,他坚强的存留了一丝魂魄,借着畜生的身子,苟活下来,顽强的意志力告诉他,要好好的活着,要重新再来。
可他越是坚强,就总有天意故意折磨他叫他崩溃,先是被一个贱民追着落荒而逃,而后是被一个贱民当做擦腚纸!他活了万年,从没受过这等侮辱与委屈,他胸口的杀意欲将喷薄而出,他血腥的瞳仁几欲滴出恶魔之血来,可最后,都化为胸间的戾气,他想吼出胸口的怒意,仰天长啸一声,没发出声来。
他哭了。就连此刻的身体也与他作对,毕竟,兔子是不出声的。
还有比刚才发生的一滩事更惨的吗!
有。
就在下一秒,那边的凌罗已经将荒地开垦出来,金锄头四散开的金芒散落下来,将坚硬的荒山变为松软的土壤,那金锄头是金属性的法器,妖兔体内的魂魄是暗属性的,最怕光与热。
金锄头散落下来的金芒,绽放如点点火花,有那么一颗就掉落在了妖兔的身上。
妖兔的灵魂毕竟是黑暗的妖魂,被金锄头散落的星辉一烫,顿时将最后残存的一缕妖魂又折损了一半,妖兔口喷鲜血,垂垂将死之际,他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农女,正围着一亩田地欢呼雀跃。
人的感情是奇怪的,妖亦然。他们的恨意始终不会滋生在将他溃败的人身上,而是滋生在压垮他最后一丝力量的人身上,显然,对比玉帝,妖兔此刻更恨的,就是凌罗。
妖兔的意识逐渐昏迷,但他清醒的在心尖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他是恨透了这个农女,无论她是谁,他誓杀之!
凌罗将荒地用金锄头翻成了松土,而下一步,就是从乾坤葫芦内,拿出水稻的种子。
凌罗自掌心托出乾坤葫芦,用精神力进入葫芦内中乾坤,探寻出一个已经打开结界的一阶水稻仙种。
仙种散发着幽幽的光辉,如同一粒星星握在手心。
看着掌心那粒一阶仙种,凌罗此刻倍感安心。
终于可以种种子了。
只是种种子之前,她还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将手上这颗母种培育出许多种子来。
没错,从乾坤葫芦中拿出来的种子,都是母种,想要种地,还需要将母种培育成苗,结出可以种地的小种子。而那些母种上结出的小种子,是没有母种作用的,他们无法作为母种培育出仙种来。
寻常种子结出的粮食,可存留下来一批作为下一次种植的种子,可仙种不行,他们只能种植一批,再想种植,还需要从母种上再结出需要种植的种子。
也就是说,母种永远只有仅此一颗,无法靠种植来延续或者增多母种的数量。
不过培育母种结小种子是不费时间的,此刻的精神力,只需一晚,便可收获无数小种子种地了。
凌罗用精神力滋润了母种,母种马上破开种芽,吐出两片嫩叶,缓缓生长成一株小苗。
凌罗将小苗在乾坤葫芦中放好,马上归家去了。
天色太晚,等在地里又饿又困,她得回家吃饱喝足,规划一下明日都要做的工作,种地所需的水源、肥料、人力、光照等、且等明日一早,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