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开开心心离开醉仙楼的时候,就听见几声马嘶与蹄声清脆的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由远及近,疾风般驶来。
门口的商贩及行人极极避让,一边退后一边惊呼“三爷来了,快跑!”人群乱成一团,却又有秩序的避让开道路,一条笔直的大道上,两匹枣红高头大马驰过,马背上是两个衣袂飘逸的儿郎,身姿洒脱,披风在后猎猎鼓起。片刻便不见踪影。
马匹身后追来四人,都是骑着快马在城中驰骋,要不是唐隐眼疾手快,将凌罗一把抱进怀中退后几步,马匹横冲直撞的,便要伤人。
四匹马驰过后,身后姗姗来迟的是一道金色影子,马身毛发金光闪闪,锦缎般柔顺的马鬃颤抖中如云雾缭绕,是一匹淡金色的汗血宝马。
马背上载着一个鲜红的身影,张狂轻傲,英姿飒爽,而这人身前还环着一个娇柔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袭白纱,腰间连带臀部一圈镶满宝珠的佩带呈金色,衣衫薄如蝉翼,绣着金线,颇为奢靡,如果仔细看,便能发现这女子与红衣儿郎胯下的宝马打扮如出一辙。
马匹也是金线辔头,马尾上佩戴着金色络子,络子上串着宝石珠子。随着马尾摇摆,一缕一丝流光溢彩。
“三爷,太快了太快了,奴怕!”女子朝着身后男儿胸膛里后仰,男儿却勾唇,似笑非笑,全神贯注的策马奔腾,哪有心思姑上娇女的情绪。
于是马匹越驰越快,吓得娇女花容失色,一个慌神从马匹上张了下来。
正赶巧在凌罗面前跌落,好在凌罗眼疾手快,利用葫芦的吸力将其吸过来,稳稳接在了怀里。
否则马速如此之快,娇女被卷进马蹄之下,很容易被踩死。
“吁”马上之人赶忙勒住缰绳,马头后仰前蹄抬起,嘶鸣一声及时避免了一场灾祸。
马匹朝后退了几步,因此这人没能追赶上前面的队伍,前方几名少年在马上吹着口哨朝着这人笑闹“三爷!您今又是最后一名!”
那人恶狠狠的咬牙,将缰绳在马背上一甩,伸出一条腿盘膝坐在马背上。
“输了输了输了,又输。”那人一身红衣穿的标志,锦缎的红衣绣着金色祥云纹饰,腰上一条宝石带子闪烁金芒,官靴前头镶嵌金质虎头。
一双琥珀色的杏眼炯炯有神,白皙的脖子上挂着如意金锁项圈,衣领子箍的非常高,下巴下面全是衣领,即便飙马酣畅,大汗淋漓,汗水顺着白嫩的下巴滑落进衣领子,也不见他的衣领松散分毫,与前面几个纨绔的随意不同,看样子是个懂得礼数的人。
这人浑身上下都张扬着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脸庞虽青涩,却也锋芒毕露,恣肆却又带着点点雅致,浑身散发着贵族的张扬与家教得体的礼节。
他自腰间掏出鹿皮酒囊,就连酒囊上也嵌着足量的珠翠,贵气尽显。
“城里奔马很危险,还请这位贵爷心才是。”凌罗好心提醒。将身前的娇女扶起。
“乡下人?”贵爷瞧了凌罗几眼,便移开了眼睛,目视前方抿唇喉音一乐“搞笑。”
他随意的挽住缰绳,仰灌了几口烈酒,将酒囊朝着凌罗撇下“赏你。”而后对着凌罗身前的娇女伸出胳膊“来!上马!”
“酒囊表示谢意,姑娘收下吧,我们三爷从不白受人家帮助。”娇女为凌罗解释。
贵爷见凌罗的样子有几分傲气,看她半晌无言,想着这个乡下丫头子不会不要赏赐吧?哼哼,果真是乡下丫头,见到有钱人就不出话了。
结果……
“白得了个酒囊!”凌罗双目放光,捧着酒囊稀罕。
“嗯呐真好啊,还是镶宝石的呢!”唐隐在一边啧啧,肩膀上的鹦鹉跟着吵嘴“镶宝石的呢!镶宝石的呢!”
二人对着水囊惊叹不已,叫那贵爷一愣,想到刚刚凌罗救下了娇女,又伸手将腰间璎珞穗子也扔给了凌罗。
凌罗接过璎珞,金线银线打的精致,玉挂也是精致的羊脂玉钏子。便咧嘴一笑“还有没有?”
贵爷觉得有趣,第一次看到还有人敢对他伸手讨物的,扯唇一笑,摸了摸腰,正好还有一个香囊,便也随手扔给了凌罗“拿着吧,爷赏的东西,各个能给你买座房子。”
到底只是少年,声色润清,听起来不像寻常少年那般公鸭嗓,也不似成熟男人般低沉。
贵爷怀里的娇女也对着凌罗弯腰做谢“多谢姑娘搭手相救,奴家感激不尽。”
经过这一遭贵爷已经失去了赛马的兴致,翻身下马,摸着马鬃站在醉仙楼外等人。
而后等几人驾马回奔,才朝着醉仙楼一扎,趾高气扬的走进去,却没有三五成群的叫喊,直接被掌柜的亲自迎接,带上了雅间。
“这是什么人?”凌罗问“你认识吗?”
“爷又不是拉批条的,还能谁都认识?”唐隐指了指对面的青楼“那女子就是那的头牌。”
“你怎么知道?”
“听路人的。”唐隐示意凌罗注意听,果真路人七嘴八舌都是讨论三爷与青楼花魁的传记。
“能在纯县如此嚣张的人,是谁呢?”凌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霍子菁,霍家三少爷,可霍家男子不都是蓝眼珠吗?她特意打量了一眼,这人腰间没有霍家腰牌,且人也是琥珀色眼珠。
原本就是个插曲,凌罗没有受伤唐隐也没追究,于是二人又朝着广场走去,吃过饭就要消消食,现在正值春末夏初,柳叶子稠密,桃花泛滥,蜂飞蝶舞,水面温度蒸腾,氤氲起的一层热浪扑面,竟是炎夏要来了。
湖面有人放灯,只是这个季节不产烟花,否则一定很美。
凌罗嚷嚷着没有烟花看,唐隐却抚掌道“爷有眨”
二人买了硝石,硫磺,木炭与油蜡纸,他要自制烟花。
凌罗玩心不泯,见唐隐如此,也不拦着,跟着他一块制造烟花。
过程很繁复也琐碎,好在唐隐聪明,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找了个清净的巷子口,烟花筒摆好后,唐隐伸出了火折子,吹亮点燃。
……
此刻,醉仙楼雅间内起了变动,原本一块来玩的少爷们突然拔刀相向,几人一拥而上将红衣少年郎逼至窗口处,窗子朝外松动,少年郎却被拎住了衣领子,寒冽的刀剑直冲细白的喉部冲去。
而那跟着三爷一道的娇女已经被斩断了脖子,倒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