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席卷而下的狂风骤雨不知已经延续了多久,豆粒大的雨水布满了视线所能及的范围,就连公交站台也不能幸免,不时有雨水顺着站台滑轮,打在站台下。
站台外是大雨倾盆,站台内是倾盆小雨,区别只在大雨小雨,和站在站台上的女人。
只见女人沉默的看了眼四周,她抱着脚半蹲在座位上,企图能够躲避一点雨水。
脚上穿的帆布鞋已经被雨水打湿,整只泡在水中,湿漉漉的难受。
更让人难受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身上的衣服也由被打湿一点点,到全部湿透。
摆在她面前的是三个未知问题!
她是谁?她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是被雨水活生生淋醒的,醒过来之后发现她自己趴在站台上,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站在黑咕隆咚的夜里,那怕她没有记忆,也能感觉到从心头升起的惧意,她大约是怕黑……
‘滴答滴答’几滴雨水从她头顶落下,女人缓缓向后缩了缩,企图能够遮挡一点雨水。
然后用着湿漉漉的双手,慢悠悠的在她身上摸索着,直到摸到包包,她才转头,顺着她的手看去,一款看着普通的c家手提包。
她拿过去,随手打开,里面装的东西不用翻就能看一遍,小镜子、梳子、手机、钱包、一根口红,一串钥匙!
她视线锁定钱包,伸出白皙修长的青葱玉指,缓缓打开,入眼的就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人的合照,女的笑容娇媚,男的长的帅,离她……离她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
她看了眼,随手塞回钱包里,拿出那张身份证,面容和刚刚照片上的女人一致,是她的身份证无疑。
“白笙,我叫白笙!”
随着话落,她空白的脑海霎时间翻腾起来,突如其来的记忆充斥着她整个脑海,轰炸的她脑袋发晕,面色苍白,一双手按着站台,努力让自己不掉下。
哗啦一声,被她抱着的手包和里面的物品掉落在地上,白笙却顾不得,她空出来的一只手抱着头,接收脑海里的记忆。
白笙自小家庭优渥,她家的集团在申城也是著名企业,从小到大也算顺风顺水,唯一不顺的则是感情问题。
她自小喜欢一个人,名叫戚凡,偷偷暗恋十几年,无果!
二十岁订婚,是上流社会的家族联姻,男方是她的竹马,一起长大的周甯。
因为受不了订婚,她逃了,连夜逃跑,迷了路,然后就被大雨困在这里,一直到现在。
她以为到这里记忆会停止,却并没有,明晃晃的告诉她,从她出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家族破产,父亲入狱,母亲瘫痪,弟弟消失……
一切的根源,归功于她的逃婚!
再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不是她脑海中,而是入了她眼中的世界,一片空白!
白笙慢慢睁开眼,冰凉的脸颊让她微微出神,摘掉脸颊上的眼镜,她伸出指头摸了摸,发现脸上早就布满了泪水。
一颗心更是揪疼的难受,疼的她呼吸困难,仿若缺氧一般,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
白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看也没看脚下掉了一地的东西,伸手拿起手机和钱包,重新坐回原处。
记忆和现实有偏差,是真是假她不知道,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一切还没来的及发生,还有挽回的余地。
白笙吐了口气,按照记忆,翻到某团,先点了份外卖,然后找到通讯录,翻到名为小耗子的备注名称,播了出去。
凌晨三点,这个点白家父母已经休息了,白家唯一的夜猫子白笙的弟弟白灏。
意料之外的,电话没有打通,她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接着去看天空的雨幕。
原本的大雨倾盆不知何时已经成了细雨丝丝,虽说比刚刚好了很多,申城五月的晚上,不算热还有几分凉意。
她没等多久,外卖到了,她接过东西,趴在公交站台上吃着,热意涌进她的身体,舒服的她打了个哆嗦,欢快的吃了起来。
嗡嗡嗡……
一辆跑车飞速向着白笙的方向驶过来,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停在她的不远处,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地,接着是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接近白笙。
白笙喝了口汤,不经意间看了投在地上的影子,抱着怀里的麻辣烫转身,看向那个停在她身前几步的人。
“你来了!”
她神色平静,平静到男人眉眼中闪过几抹讶色,男人看了眼她湿漉漉的衣服,和怀里抱着的外卖,轻嗯一声,把身上的外套脱掉,盖在白笙肩上。
“别再任性了,订婚势在必行,你要是不想你家破产,就老老实实呆着,参加订婚宴,等你家步入正轨之后,想解除婚约随你!”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订婚的竹马周甯!
说周甯对白笙有感情,倒是也有几分,不是爱情,倒是像亲情。
白笙微微垂眸,嗯了一声,垂下的视线定定的盯着被她抱着的麻辣烫,又见她面前伸出一只手,她猛地抬头,手中不自觉的紧了紧,以为他是跟她要麻辣烫。
“你……你干嘛?”
男人看了白笙一眼,看她一脸防备收回了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白笙脸上一红,抱着手里的麻辣烫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白笙一手抱着麻辣烫,不时吃一口。
吃的正高兴,就听周甯突然开口,“以后记得吃了东西再跑!”
白笙嘴巴里塞了个鱼丸,嘴巴嚼个不停转头看向他,眼中的控诉简而易见。
白笙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又因为哭过,只让人觉得水粼粼的,诱人的紧,周甯见了,喉结微动,转头看向前方,性感的薄唇微勾。
“就算要跑,也学聪明一点,一直在申城转悠,你有本事就跑远点,远到我找不到你!”
周甯这话倒不是嘲讽,而是她从记忆中得知,她跑了无数次,每一次都会被周甯找到,这无数次中,每一次都是在申城里转悠,更别提周白两家四周,更是被她钻了个遍,没有那个角落是她没去过的。
白笙偷偷瞪了眼周甯,其中的缘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不乐意说,这要是说出来,她还有面子吗?
她不要面子的啊?
白笙咽下去嘴中的东西,看了眼身上披着的外套,他虽然极力掩饰还有几分憔悴的脸庞,没回周甯的话,反而转移话题。
“你刚刚说的等我家公司步入正轨,就可以解除婚约是不是真的?”
“我说出的话,有几句不算数?”
白笙得到保证,开心的笑了,用着崇敬的目光,看着周甯,“还是甯哥哥最好……”
白笙话说到一半,恰逢转弯,周甯一个急转,白笙就见她怀中抱着的麻辣烫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洒在了周甯身上。
身上一热,周甯缓慢低头,俊脸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白笙张了张嘴,碍于周甯长久以来的淫威,目光不自觉的偷瞄着他,不敢说话。
周甯有严重洁癖,为她淋了雨就已经够吓人了,她现在还把麻辣烫洒在他身上……
这是天要亡她吗!
果不其然,在后面车程中,周甯没说一句话,不止面色沉的吓人,周身更是弥漫着一层冷气。
白笙没有说话,也没敢说话,男人默默的开着车,整个车厢中弥漫着压制。
压抑的是周甯,至于白笙,白笙只顾得暗暗搓着手,一边偷瞄着男人,借着车子中的空调取暖。
明明开着空调,白笙只觉得这车里比外面还冷,冻的她又是一个哆嗦,车厢里暖意不足,白笙深吸一口气,欲要张嘴,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刚好冲着周甯。
她脑子快速运转,再也顾不得周甯的洁癖,赶紧拿起一旁的纸巾,向他身上被她弄脏的地方擦过去,他上身白色衬衣被她弄的脏污不堪,刚擦了两下,只觉得四周凉意更甚。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液,讪笑的放下手中的纸巾,再也不敢抬头看他,心中祈祷着早点到家。
这狗比男人心眼一丢丢的小,她这会儿已经把人惹得死死的,短时间之内,他八成不想再看到她了。
周甯努力压了压心中的怒火,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攥的青筋暴起,然后加快了车速,到达白家之后,把白笙丢下车加速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下来,四周刮着风,白笙身上的衣服被空调吹的半干,冷不丁被风一吹,她只觉得牙齿都是哆嗦的。
白笙一声不吭,裹了裹身上的湿衣服,把自己缩的更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