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脸颊上还有几道划伤的常溪弯腰提着苍穹的头颅往回走,头颅上和她身上的伤口滴下来的血迹,在她走过的路上一路蔓延。
路过了白色的积雪,血珠滑落晕开,便染红了那一片碎雪皑皑。
突地,常溪脚步一顿。
她偏了偏头,眯了眯眼,似是不确定,只见前方路上不远处,一只黑灰色的小狸猫正趴在那雪地上,在她走来时,立刻四肢站了起来,眼睛透亮,牙齿嚯嚯,不停地甩着尾巴。
只是刹那,常溪那犹如黑色潭水的眼眸流露了些许灵动,随后又渐渐归于平静,她声音嘶哑而低沉:“你是他养着的吧?”
她提了提手上的头颅看着,头颅闭了眼,她也丝毫不害怕,声音冷幽幽的:“你的主人让了我,不然凭借我的修为断然打不过他。可那又怎么样呢?这本就是他欠了我的。”
黑灰色的小狸嘤嘤叫唤,它双足往前,透亮的眼睛暗淡下来,它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趴在雪地上。
“他死了,你伤心啊?难过了?”常溪冷冷地扯了笑,眼神平静俯视着这只小狸,“那也没办法,既然他选择了死,就是放弃了你。”
伤口还在渗血,她却感觉不到般,她俯身蹲下来,左手撑了撑下颚,依稀有童稚气,可昔日那眼中的炽热和流光都已消失殆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黑灰色茸毛的小狸略略抬了抬头,从她的黝黑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只听她似笑非笑道:“你的主人死不了。”
常溪慢腾腾地站起身,犹如一棵青松,山头的落日余晖打在她的身后,把她的影子拉得无限长,她的语气平静中夹杂着狠戾:“可我,永远不会再放他出来,我要用这勿望峰,做他的坟墓,我要把他的头颅封禁在这里,我要让世人胆寒,永远不敢靠近这座峰,我要让他永生永世都醒不过来!我要让他尝尝天地万物禁锢的惩罚!”
她的疯狂和愤怒,顿时小狸红了眼睛,它抬头望着她,泪水涟涟,跟仰视着什么信仰一样,流露出的悲伤和凄凉让人满目伤怀。
“我也养过一只小狸的。”常溪声音突然柔下来,眸光都浸了水波,“叫小景,从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我们从来不分开,我有什么心事儿都可以跟它说,最初在那陌生的瑶连池,只有它陪着我,它还会作揖呢。”
“若你是它该多好。”常溪的眸光透过它小小的身子,却在看着另一只小狸,不是她的,她声音恢复冰冷,“可惜了,你没有犄角,你的毛发也不是雪白的。”
“我不杀你,你走吧,从今日开始,你就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宠物了。”常溪衣角凛凛,她提着头颅毫不留恋地越过了那只黑灰色小狸。
背对着她时,这只黑灰色小狸才抬了抬前足,跟人作揖一般对着她,它声音嘤嘤,似在呼唤她回头看看,若不是这样,还很难发现它的后足竟然在渗血。
只是那毅然决然离去的人没有再回头,傲然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