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的布巾贴上盛景淮的额间,睡梦中的他有感觉地蹙了蹙眉,眼尾微微动了下。
像是耍小孩子脾气一样,闹着扭开了头。
真孩子气。
病中的他更是孩子气。
常溪嘀咕着,再用布巾贴了几下他的脖颈,仔仔细细地把他脖颈处细密的汗珠擦拭干净。
烛光下,床上的盛景淮悠悠然睁开了双眼,氤氲的眸光瞬间就落在了床沿处常溪的脸上。
她的发垂落下来,眉眼精致而温柔,眼神专注而认真,和那时候是一样的。
她还是那个她。
那个在九天瑶连池一看人间灯火就会发很长呆的她。
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倔强地不听任何人的劝阻。
在此刻的盛景淮来看,眼前的她有些虚幻,像是从一幅画上抠下来的,似梦似真,他抬了手,想要抚上她的脸,覆而又顿在半空中,像是不忍心打破此时的安稳。
常溪抬眸,一把抓住了他放在半空的手,对上他氤氲的眸子:“醒了?丫头们端了些膳食来,要不你先吃一些?”
没有回答,盛景淮只盯了她半晌,嗓音喑哑低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漫过岁月的长河,我也不懂是不是真实的,每一天我都在看沙漏,每一年我都在数着,数着你回来的日子。”
常溪那温柔眼睛中闪出了一抹不解。
他继续说道:“我在期盼着你能回来,可又害怕你回来,我不懂我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你,毕竟天空是那样的高悬。”
他边说着边虚弱地扯了扯薄薄的唇,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抓住常溪的袖子,眼眶充血泛红:“镜花水月又怎么了?只要能够留住你,什么都可以。”
常溪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依旧冰凉,没有回答,没有再说话,直到盛景淮再次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常溪这才起身,扔下布巾,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她抬头仰望,把黑压压的天幕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振翅高飞的归鸟,云卷云舒,似又有风雨欲来。
她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在手腕处狠狠地割了一道口子,鲜红色的血汩汩涌了出来。
她咬紧了牙关,用鲜血和这座宅院的上空做了连结,灵气运行上去,在这片镜花水月的上层,制造了出了另一层结界。
天空中的结界在鲜血的引导下逐渐闭合,常溪骤然收回了之间灵气,脚步虚浮了下,她一把抓住了栏杆稳住。
这样,就没事了。
有了她这一层结界,加上盛景淮的镜花水月,下一次就算是流紫再来,都不可能找得到他们。
当温叔端了那按照白胡子大夫的药方煎的药进来时,就仍旧看见常溪陪在盛景淮的床边,睡梦中的盛公子情况好了不少,也不发虚汗。
呼吸都已经平稳下来。
温叔鼻子一向很灵,他很快就嗅到这房间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桌上还有一直玉瓷碗,里面还有些许鲜红。
靠着小憩的常溪用余光略略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吧,我曾经在赤水待了千年,那里灼热销骨,现在我的血就是治疗寒症最好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