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直都是这么怕冷，天气稍微暖和一些，他也还是披着厚厚的衣裳，只是今天，为了来和楚颂恩相遇，他并未穿得那么柔弱。

岑公公闭了一下眸子后再度展开：“殿下，这是纯妃娘娘拼死帮您铺开的路，您一定要走下去，半点都不能妇人之仁啊。”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了细雨，凉凉地落在了周裕景脸上。

周裕景身体微僵，神情隐藏在细雨中，他的声音还很稚嫩，话中有些不忍：“真的要那样做？楚颂恩，她是无辜的啊。”

岑公公：“殿下，您别忘了，纯妃娘娘死时，那是何等光景？身处这等地位之上，何人无辜？要说无辜，谁不无辜？”

“若非皇后，纯妃娘娘也不会……如今，您不能输，若您输了，娘娘如何瞑目？”

周裕景垂眸，细雨落在了他的睫毛上，眼尾湿润湿润的，半晌，他凝视着青石路面，小拳头抓得死紧，咬着牙道：“我知道了。”

——

今日夫子上了新课，楚颂恩去不得，周裕真下了学堂便来找她，想帮她复习功课。

期间，楚颂恩挪动着位置，逮着机会问他：“四弟弟，我听说，三弟弟昨晚着了凉，太皇祖母让太医瞧过了，可三弟弟还是发着热。”

周裕真刚想给她解释什么叫做“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她突然提起了周裕景，让他甚是不悦：“颂颂，这几日，你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三哥。”

“我关心他嘛。”楚颂恩用毛笔戳了戳面前的宣纸，脸上笑容亲和，“四弟弟，你说，要是我去同太皇祖母提一提，让三弟弟也一起去学堂，她会不会同意啊？”

周裕真没好气，把手上的毛笔放下来：“颂颂，那是父皇和母后决定的事情，你这么积极做什么？”

“哎呀，我们大家一起去学堂，可以一起玩嘛，三弟弟之前在冷宫住着，里面的女人很疯的，他一定怕极了，我们是他的家人，就和他一起玩嘛。”

她的语气有些撒娇的意味，一向作天作地的小福女很少会用这种语气来跟人说话。

周裕真没两下就弱下阵来，他磨了磨砚台：“那不用你去了，回头我找机会和父皇聊聊。”

“真的？”小姑娘乐得从蒲团上跳起来，笑得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谢谢四弟弟。”

周裕真扁着一张嘴，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谁要你谢了，我帮我三哥，又不是帮你。”

楚颂恩捏了捏他的脸，被周裕真气哼哼地拿开：“别捏我脸，我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四弟弟真可爱。”楚颂恩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周裕真在后头喊她，“你上哪儿去啊，今天的功课我还没和你说完呢，回头夫子问你，你答不出来丢人可别躲起来哭。”

跑出门槛的小姑娘回过头来，阳光落在她的发丝上：“我找三弟弟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说完，她转瞬跑没影了，周裕真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上的书，没太好气地扔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