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宋府后,楚颂恩这小姑娘本来是跟着她阿爹一起的,宋意怀也吩咐家中下人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可他也说不准宋意怀的突然示好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楚泓明半点不敢松懈。
他和宋意怀交谈中,处处留了心眼。
到了正午用餐时间,楚泓明带着楚颂恩入座,这小姑娘今日穿了件绣花的红梅披风,扎着两个花骨朵,可爱极了,让人恨不得抱着揉进怀中。
下人上来布菜,宋意怀总是招待他们父女俩先动筷,特别关照楚颂恩,每上一道新菜,宋意怀总会帮她夹,在外人看来,这三人聊得其乐融融。
楚泓明不是那种煞风景的人,宋意怀退了一步,他也不好再步步紧逼。
宋意怀放下筷子,提着眉头笑得开怀,表情全是讨好:“王爷,这前因后果,都是臣下爱子心切,医官诊断,直固他听不见了,身为父亲,一着急就冲昏了头脑,没有了解事情的全部经过,做出了些令人羞愧之事,造成了如今我们都为难的境地,实在是臣下之过。”
楚泓明轻嘬了一口酒:“宋大人能有此胸怀,本王佩服,你我两家重修旧好,怕是圣上看着也高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在棋盘上磋磨,看似互相谦让,实则招招惊险。
楚颂恩看着阿爹和这个宋直固的阿爹,转着圆圆的大眼睛,搞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
她无聊得只能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喝着鱼汤,小姑娘喝得慢,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宋家下人,端着一只茶壶,在路过她的时候“很不小心”地撞上了椅子。
茶壶里的凉茶顷刻泼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啊!”下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突然惊变,楚泓明双眼瞪得直大,楚颂恩还没叫,这位老父亲已经慌忙地把小姑娘身上的红梅披风解下来,他一边拉着小姑娘的胳膊瞧,一边语气着急,眼眸写满了担忧:“颂颂,怎么样,有没有被烫伤?”
楚颂恩没有任何感觉,她眨了眨眼睛,软糯地说道:“阿爹,我不疼。”
那毛手毛脚的下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楚泓明还没说什么,她已经磕头喊着:“王爷饶命,郡主饶命,饶命啊。”
楚泓明再三确认这泼下来的是凉茶,楚颂恩没有受伤以后,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反而是宋意怀拍案而起,脸上全是怒容:“笨手笨脚的,冲撞到了贵人,要是郡主今日在宋府出了个什么差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那下人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栗,不敢抬头看哪怕一眼。
直到楚泓明开口,事情才算了解:“宋大人,算了,这茶是凉茶,颂颂也没什么事,别为难一个下人了。”
宋意怀横了一眼那下人:“听见没有?还不赶紧滚过来谢过楚王爷。”
那下人连滚带爬过来磕头后,又连滚带爬地出去,整一出荒唐闹剧。
宋意怀收起那股子狠劲儿,回过头陪笑道:“王爷,这郡主身上衣裳也湿了,春末寒凉,感染风寒可不好,不如让丫头婆子们带着郡主下去,换身干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