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事，历历在目，同胞姊妹，除她以外，谁能善终。

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就暗示了问她的皇兄，他浇灌的绿树，需要绿叶作陪，可她的颂颂只是绿叶中的一片，承载不住皇恩浩荡，亦不愿意承载，望他放楚王府一条生路。

如今死的宋意怀，只要有心之人深思便会知道，那是皇储之位争夺之下的牺牲品。

她不想她的颂颂，也成为那般。

她知道宫闱无情，所以断不愿意她的颂颂回去。

“大长公主，接诏吧。”

齐锦瑟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眨了眨，泪珠无声晕染在了地上，她哽咽着，双手颤抖，重重道：“谢，皇兄。皇兄，自此别后，望君保重。”

——

楚颂恩是隔日才发现家里家丁和丫头在收拾车架的，她刚从东市买了糖葫芦回来，看见家里乱糟糟的，便跑去问管家：“管家爷爷，这是要干什么，有哪位姐姐要出嫁了吗？”

不久之前，楚王府有适龄丫头出嫁时，她的阿娘也曾经帮那位姐姐准备过嫁妆。

管家爷爷只摇头：“郡主，不是有谁要出嫁了，是我们楚王府要搬家了，王爷今早还遣散了好大一批家丁丫头。”

楚颂恩咬破了一颗糖葫芦，瞳孔震惊：“什么？搬家？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管家爷爷拍了拍她的肩头：“郡主乖啊，王爷和王妃这么做，总有自己的思量。”

“那我的学业怎么办？柳先生让我重抄的课业我都没交上去呢。”

“郡主，到了那淮地，王爷定然会帮您和世子物色好的教书先生。”

管家爷爷的话说不通楚颂恩，小姑娘忙把糖葫芦扔了，急得立马飞奔去找齐锦瑟。

主卧不见，绕了一大圈，最终在花圃中找到了她，齐锦瑟正用铲子小心翼翼地把泥中的花苗连根带土铲出来。

“阿娘，阿娘。”老远听见楚颂恩的声音，齐锦瑟忙抬头，把花苗放进了丫头准备的木盒子中。

“颂颂。”齐锦瑟很平静，她猜，自家女儿这个样子，想必是知道了。

“阿娘，我们要搬家了？搬去哪里？冥都不好吗？柳先生不好吗？”楚颂恩说一句喘一句，可小姑娘捂着心口，眼眸还是亮闪闪的，“太皇祖母对颂颂也很好，还有三弟弟，四弟弟，学堂同窗们，阿娘，颂颂不想走。”

齐锦瑟接过丫头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手，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颂颂，你还小，不明白，阿娘也不与你解释，可今日阿娘只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待在冥都，入宫去跟随太皇祖母，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一家人去淮地，那里本就是你阿爹的封地。”

若不是被她的身份挡着，楚泓明本可以早早去封地，不过，现在也不晚。

楚颂恩立刻抽噎起来，她拉着阿娘的手：“阿娘，我们不走好不好？我不想走。”

齐锦瑟心一横，抽出了自己的手，难得一次严厉起来：“你可以不走，阿娘给了你选择，只是你选择不走，就是不要阿娘和你阿爹了，颂颂，你得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