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凛的面容也在逐渐变的清晰,她想要伸手拉住,却比意想之中还要难出许多,虽然想着这大概会是多么狼狈的时刻,但是却没有想要藏起来的想法,在欣慰的同时,凛手上肉眼可见的伤口也让月见愧疚不已。
最后凛还是蹲下了身子,而月见也在被这渐渐减少的距离感到紧张,慌乱之中她碰到了凛的伤口,只是凛依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果不是往常的安心让月见颇为熟悉,那么她或许会怀疑眼前的不是真正的凛,双手触碰间,月见的眼前被花海所淹没。
她想要叫凛的名字,却像是忽然间被死神锁了喉,无法发出声音,也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花海渐渐褪去,凛的背影出现在了中央,为什么如此接近的距离,但是看上去确是相隔千里呢?月见尝试着移动,不过被动压制的事实在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的处境,在月见期待的眼神之中,凛默契的转过身,那是枯萎的腐树,月见甚至可以看清生命的流逝,不……这不是凛……月见在心中默念着,只见那株生命之树赫然的倒塌。
当月见慢慢察觉到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之时,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不管是疲倦还是躲闪,难以掩饰的是她不自然的紧张,月见想要弄清楚在此之前发生了些什么,但是一看到周遭留下的断桥碎片,就没有了开口询问的勇气,这样的破坏力,月见心里已然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是存在于身体里的另一个她,由于从未真正的谈起过去,在征得同意后,便以月影为名,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被月见所压制,即使是陷入沉睡,却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获悉月见的经历,相反的是,在月影占据主动时,除非是她愿意分享,否则月见难以去了解月影的心事。
这本就是不公平的存在,月见下意识的把月影认做是房客,可是月影又何尝不是一样,复杂微妙的联系用最简单的概括便是剪不断,理还乱,月见在对待这件事情上感到相当的苦手,她确信月影在隐瞒着什么,凌乱的记忆片段,似乎暗示着这与清风有关。
“月见…月见?”
她的眼前映现着的是凛的面容,不再是枯萎的树,而是真实的凛,月见又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依照凛的反应,应该不是任何与愉悦沾边的,月见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了,是否好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幽闭的神木之内更像是一块墓地,而他们正是在这样趋于最不利的环境下体验着极致的无助,虽然不是完全准确,然而此时此刻的悠也找不到其他更为贴切的表达,他承认他是脆弱的,当初离开塔之国更像是逃避,他不屑于解释他所没做过的事,可是在其他人所认为的事实里他是抛弃了塔之国的,在外流浪漂浮的日子无疑成为了可以中伤他的利箭,但是只有悠自己才知道那段生活所带给他的乐趣与自由,可惜他无法真正的放下所有,也可以说悠不懂得要怎样才可以真正的忘记他的姓氏,早已溶于骨血的家族,不是轻易就会消失的。
悠的伤势比其推测要严重许多,随着时间的逝去,疼痛感像一层层的浪花席卷而来,清风似是受到了强烈的撞击,所以一直在昏睡,即使是悠想要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也成为了难事,他抱住了清风,把下巴靠在了清风的肩上,额前的碎发遮住了悠的眼睛,这让他看上去不那么的忧伤。
纵使白芨如何小心,他还是差点就暴露在了胧夜月的面前,不管是以小孩子还是原本成年状态,他都不可否认眼前的女性是少见的美人,比起柔弱的脆弱小花,她更像是锋芒美丽的带刺蔷薇,可以让那把修罗利刃心甘情愿的跟随,她绝对是危险的存在。
“有朋自远方来,还是以原本的样貌来招待客人比较好些。”
胧夜月面前的幼时白芨在她的术法之下变为了原本的容貌,她的眼中满含笑意,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上扬,不过在白芨看来着实是崩裂的前奏,正是眼前的这名女性在之前想要破坏掉星之国,不惜放出妖物,他又怎么可能真的会相信会单纯来与他聊天解闷。
“看,这样才对,在这场狩猎游戏中,我与你的唯一区别便是追逐与被追逐,当然了,即使是同为被追逐的猎物,在遇其更柔弱的食物时,也会化身为狩猎者,哪怕原本是猎人眼中所追逐的猎物。”
毫无疑问,现在的胧夜月便是站在狩猎场上最为顶端的存在,白芨清楚她口中所说的被追逐的猎物不过都是如玩具般的存在,她带给白芨的不安是来自于最深处的恶意,这也让他更加确信胧夜月是为了那个双面之石而来。
“狩猎场上的规则即是弱肉强食,狩猎者也好,猎物也罢,都不过是在狩猎场上寻找着独一份的乐趣,纵使猎人多么强大,终有被取代之日,这可是万千猎物们所最为期待的戏目。”
白芨淡淡的笑着,静坐的他更像是等待着枯萎的生命之树,从树根延续的腐树犹如残烛,再也开不出美丽的枝叶,这就是从以前开始延续下来的规则,即使红叶月陷入了沉睡。
“她的沉睡将带来新生。”
“你…你竟然……”
这是暮之书第一页上的预言,与之对应的最后一页同样如此,只是在一分为二后辗转流落,后来便再也没有人可以解释其中被记录下来的文字了。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悠终于等到了清风的醒来,这也让他一直紧绷的心情暂时放松下来,清风伸出手揉了揉额头,她的印象中是受到了撞击,对于之后的事情没有了记忆。
“头好痛……”
“清风…你……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之前的事?”
思索许久,清风摇了摇头,这让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