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静心就要把真相说出来,陆青桑赶紧制止了她的话头:“没错,这钱是陶家给我的。我是陶家的大少奶奶,这些个小钱,我还从没放在眼里。”
陆青桑的口气很大,但却合情合理,上次陶家来的动静实在很大,惊动了全山,让众尼都羡慕不已。想来,给她银子花也是理所当然的。
静日道:“静修说得有理,她不可能偷那五千两。我们还是好好查一查真正的疑犯吧。”
不少尼姑跟着附和:“是啊”、“必须把真正的贼找出来”。
五千两实在是一笔巨款,如果发给大家,每人少说也有两百多两,顶得以前十几年的收入了。
这么让人人心动的银子,必须严查它的下落不可。
智方见画风陡变,忙喝道:“你胡说!你从陶家出来时,落魄得很,一个子儿都没有。上次陶家带所有的礼单我都看过,他们跟你说话时,也有人看着,根本就没有给过你银子。你这银子,分明就是来历不明,不是偷的,还能是哪儿来的?”
一番话凌厉至极。看来,她们对陆青桑的一切都紧盯着呢。
陆青桑反问道:“请问智方师姐,银子果真是正好少了五千两?”
“是的。正好五千两。”
“依你说,陶家不可能给我钱?”
“绝不可能。”
“若是定了我的罪,如何处置?”
智方大声道:“自然是按照庵规处置,打一顿后赶下山去!吞了的银子也要交出来!”
“好,请大家稍等我片刻,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分晓。”
智方急道:“站住!你想畏罪潜逃吗?”
陆青桑正色道:“我要是想畏罪潜逃,绝不会等到今日。我的儿子还在山上,我又怎么可能会跑。”
智仪生怕又出变故,打算出声坚决制止。
慧安师太站起来道:“那我跟着静修一起去取证物吧,我会好好盯着她,如果她跑了,一切由我来担责。”
静日站起来道:“也算上我一个。有我们两个人跟着,你们总可以放心静修了吧。”
智仪顿时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三个人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三人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慧安师太道:“静修只是回了房间,我和静日在门口守着,也不知她回去是做什么。仅此而已。”
此时,陆青桑扬起手中的一叠银票:“慧安师太,麻烦你看一看,我手上有多少钱,然后再告诉大家。”
众人的眼睛都被那一叠银票给吸引住了,慧安师太惊诧地接过银票,眼睛只一扫,顿时瞪大了,露出非常吃惊的模样。接着,她一张一张把银票翻下去,渐渐地连嘴巴都张大了。
众人被慧安师太销魂的表情勾得心痒痒的,纷纷催道:“师太,到底有多少钱,多少钱?”
慧安师太将银票慢慢叠好,交给陆青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静修确实是冤枉的。”
智仪急道:“师太何出此言?”
慧安师太缓缓道:“因为,我们庵别说今年的钱,就算是十年来所有的钱加一块,也远远比不上静修的银钱多。又何来她偷盗这一说呢?”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极了。今年庵里的银子怎么也有数千两,再加上以往的,竟然都没有静修的钱多,而且是“远远比不上”!
天哪,静修到底有多少钱啊!
没想到她竟是个隐形的超级富婆啊!
智仪和智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们怎么也不相信,精心设计的一出好戏,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陆青桑将银票放入怀中,道:“我都说了,我是陶家的大少奶奶,又生下了长孙。陶家可是平阳城的首富,怎么会亏待我呢!”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深情地团团围绕住陆青桑,亲热地问个不停。
毕竟,谁都想抱抱土豪的大腿啊。
陆青桑不慌不忙地道:“各位师姐师妹,大家别忘了,咱们那五千两的下落还没找到呢,必须得好好查出来,可别被某些人监守自盗、贼喊捉贼了!”
这话的指示意味很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喊道:“对,必须彻查出来!不能让我们的银子平白就没了!”
智仪和智方一时有些心慌。
平时保管库房钥匙的,都是智仪和几个心腹尼姑,陆青桑自证清白后,其他人这下个个都有嫌疑了。
那些香火钱,不知道有多少,可都是被智仪和几个心腹都瓜分了。
智仪强装镇静道:“光凭钥匙,如何能找到贼?恐怕是难了。”
陆青桑道:“这有何难,现在全场人都在,那大家就都去搜查每个人的房间,一个个查下去,总会查到可疑的银子。还有,为了防止个别人把银子带下山转移,再查查近两个月的下山记录,结合起来,就一目了然。”
智方的腿开始打起了哆嗦,她看看智仪和那几个尼姑,她们的手也在颤抖。
经陆青桑一提点,众尼姑都灵醒了:“对,现在就去查!一定要严惩不贷!”
智仪朝静思使了个眼神,静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冲过去跪倒在智仪面前。
“智仪师姐,我,我全招了,是我,是我见到银子,就起了贪念,一时糊涂起来。银子我都没花,都还放着,我全都退出来。请师姐念在我初犯的份上,饶了我吧。”
说完,静思连连磕头。
众人都吃了一惊,陆青桑冷冷瞧着这一切,这一手弃车保帅,真是妙啊。
智仪假意道:“静思,平时我见你老实本分,才让你记帐保管银子,你怎么这么糊涂。看在你主动坦白、而且初犯的份上,我就放你一次,你把佛经抄十遍吧。”
才抄十遍佛经就了事?还能偏袒得更明显一点吗?
若是刚才坐实了是陆青桑所为,恐怕一定会将陆青桑痛打一顿再赶下山吧。
静日怒道:“这处罚也太轻了吧,跟没罚一样,这可是偷窃啊!严重违反了我们的庵规啊!”
众尼纷纷响应:“对!”
智仪脸色变了又变:“那你说,应该如何?”
静日斩钉截铁:“自然是按照庵规处置!”
静思立马痛哭流涕起来:“静日师姐,各位师姐妹,我是真的错了,我舍不得离开大家,请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在庵里有吃有喝,还有银子分,上哪儿都没有这么舒服的日子了。静思一点儿都不想被赶出去啊!
静日道:“刚才差点冤枉了静修师妹,原不原谅你,由静修说了算!”
陆青桑弹了弹衣上的尘土,淡淡地道:“佛祖有一条,众生平等,想来是极对的。刚才要怎么处置我,现在,就怎么处置静思吧。”
静思瘫坐在地上。
智仪简直要怒气冲天,本来想对付陆青桑,没想到竟然搭进去一个心腹。
陆青桑浑似没事人似的,笑着对静心道:“坐了这么久,我都饿了,我去伙房拿点点心吃去。”
说完,笑盈盈地便走了,只留下气得冒烟的智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