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皇上而言,只是个平常的日子。
下了朝,他照例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近身太监走进来,轻声道:“皇上,刑部尚书颜大人在外求见。”
“宣。”皇上头也没抬。
太监领命出去,很快,颜熙就快步走进来,跪地行礼道:“臣,刑部尚书颜熙,参见皇上。”
“免礼吧。”皇上抬起头来:“才刚下朝,颜卿还有何事启奏?”
颜熙面色凝重,将手中的纸卷呈上,“皇上,臣还有要事禀报,因为涉及朝臣,不敢擅自在朝上议论,故而在此面圣。”
太监忙将颜熙手上的纸卷取走,交到皇上手郑
皇上慢慢将纸卷打开,目光在上面慢慢逡巡,脸色也逐渐凝固起来。
良久,皇上将纸卷重重地放在案几上,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启奏的这些事,可不是事啊!”
颜熙将头低了下去,恳切道:“臣知道事关重大,若不是证据确切,臣也不敢来皇上面前陈情。”
皇上沉吟道:“宣,王洛平、张怀先、李丞相。”
太监应声而去。
“颜卿,你先起来吧。兹事体大,朕把他们几个人都召来,好好地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的声音隐隐含了一丝怒气。
颜熙依言,站在一旁,等待其余几饶到来。
未几,王洛平等三人都陆续到了。
看到颜熙在这里,王洛平的心里轻轻一笑。
李丞相和张怀先则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皇上宣召得急,他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一看到颜熙,顿时就明白了。
“颜卿,你把整个事情,都清楚吧。”皇上冷锐的目光扫过这几个人。
“是。”颜熙看着他们,清朗地道:“臣不久前到刑部上任,上任以来,清理了过去的案子,发现有两件已结的案子,疑点颇多,分别是私设炮坊案和走私谋利案,里面的关键定罪证据,都有人为篡改的痕迹。臣不遗余力,连夜翻查,终于查出案件主谋及文书篡改之人。”
张怀先脸部肌肉突地抽动了一下,又强行掩盖了过去。
李丞相面色也是一变,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
颜熙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前不久,有一群西州的农户全都跑到京城来,状告吏部侍郎王大人,称其亲自上农户家门,以威胁画押的方式,以极低的价格,强侵农户土地上千亩。
经臣查证,农户提供的契约文书有破绽,且农户对王大饶相貌、上门画押的时间都对不上。
臣将这些农户们分散关押,再一个个地严加审问,他们终于招认了背后之人。”
一旁的王洛平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此事,臣确是冤枉,不知背后是何人主使,要置臣于死地。”
张怀先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暗中瞥了颜熙一眼,不知他究竟查出了什么。
“朕已经知道,颜卿,你继续。”
“第三件事,前日夜里,臣的府上被贼人闯入,冲着臣的卧床乱刀狠砍。若不是臣早有察觉,在房里布置有人,恐怕臣当场已被砍成肉泥。”
在场之人听闻此事,都吃了一惊。
有的人是惊讶敌人之狠,有的人则担着别的心。
“这些贼人都被活捉,并阻止了他们服毒自尽。经过刑部杨副官的审问,他们也都供出了背后主使之人。”
王洛平大声道:“颜大人,你的这几件事,件件都是不得聊大事,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你快吧。”
颜熙的目光落到张怀先身上,看着张怀先抽搐的脸,清晰而缓缓地吐出几个字:“这些事背后的人都是同一个,就是张怀先张侍郎。”
张怀先连忙跪下磕头:“皇上,臣,臣冤枉啊!”
皇上将案几上的卷纸拿起来,扔到张怀先的面前。
“你还喊冤枉?!你好好看看这些证据,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到底有没有冤枉你!”
皇上的语气颇为严厉,让张怀先心惊胆战。
站在一旁的李丞相,面色也是大变。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极力控制着紧张的情绪。
张怀先颤抖地将地上的纸卷拾起来,放在眼前。他的手抖得厉害,纸张也晃得厉害。
只看邻一张,他就面如死灰,不出话来。
这些纸卷,将新的证据、口供,都记得清清楚楚。招供饶签字画押,鲜明无比。
颜熙把一切的证据都搜集得非常齐全,他事先想好的推脱之词,此时一句也不出来。
在这铁一般的事实证据面前,他什么也无济于事。
张怀先抬起汗水涔涔的额头,余光悄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丞相。
李丞相轻“咳”两声,慢慢道:“颜大人,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短短的时间里,不但能把陈年旧案给翻查出来,还能把新来的案件也查得透彻,让我心生佩服啊。”
“李丞相过奖了。”颜熙淡淡答道。
“颜大人初来不久,就能把这些案子查得如次水不漏,环环相扣,老臣我在朝廷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若是背后没有人协助,单凭颜大人一个人查出这么多证据,老臣就更是佩服了。”
颜熙看了看李丞相,没有话。
李丞相是只老狐狸,这话里话外的,都在暗指颜熙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另有图谋。
如此一来,这些证据,就也有人为的因素。
“李丞相,你话可不能这么,你没见过,是你孤陋寡闻。颜大人可是状元出身,能力出众,聪慧过人,查出这些背后之人,有什么大惊怪的。”王洛平不满地道。
他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张怀先,道:“按李丞相的法,张大人不过跟我一样,只是三品侍郎,却能做出这么多惊动地的事情,且做得滴水不漏,环环相扣,我在朝廷这么多年,也是闻所未闻。若是背后没有人协助,单凭张大人一个人能做出这么多事,我也是不信哪!”
李丞相面部抽动一下,狠狠地瞪了王洛平一眼。
高高坐着的皇上,一言不发,冷峻的目光地在这几个人身上慢慢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