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这番悲怅失意的酒,崇祯又将太子慈、永王慈、定王慈炯召来,准备将他们托付给各自的外祖父家,希望能够给自己留下一点血脉。
那时定王十三岁,永王十二岁,对当时的险境不甚知情,身上穿的还是平时的华衣美服。
见此,崇祯含泪说道:“皇儿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将绸缎锦衣脱掉,这会给你们招来杀头之祸。”
说完,他忙命左右寻来内监破衣,为太子、永王、定王换上。
崇祯心情悲愤地对他们说:“大明社稷就要完了,这是父皇的罪责和过失,但朕已经尽力了。”
“皇儿们今天还是皇子,明日就是百姓了,在战乱离别的时候,千万要记得隐姓埋名,不要出头露面,见到年纪大的人要称呼他们长辈老翁,见到年纪轻的要喊他们伯伯叔叔,千万不要把父皇今天的告诫给忘掉了。”
说罢,崇祯将他们紧紧地搂在怀中。
对此,太子和两位皇子含泪应诺,周皇后上前搂住自己的亲生儿子太子和定王,又将田贵妃的儿子永王扯来,数人哭成一团。
最后,三位皇子由太监领出,前往外祖父家逃命去了。
托孤的事情完了之后,崇祯转头对周皇后道:“大势已去,你作为皇后国母,应当自尽了。”
周皇后听了,痛哭起来,说:“为妾侍奉陛下十八年了,最后,连劝您南迁的一句话你都不肯听,以至于到今日这步田地。”
“妾跟从您十八年,陛下没有听过妾一句话。现在,陛下命妾死,妾怎么敢不死?”
说完,周皇后径直跑回坤宁宫以白绫自尽。
这时,崇祯又赐白绫给袁贵妃以及西宫众嫔妃,对身边的太监说:“外城已经失陷了,皇宫马上就会被敌人攻破...”
说完,崇祯痛苦的闭眼:“让她们自尽吧。”
接着,崇祯又想到了公主。
“闯贼打进宫内,也不能让他们污辱了公主。”
于是,崇祯提剑直奔宁寿宫长平公主的住处。
长平公主见父皇满脸杀气地撞进来,便知道大事不妙。
她扯着崇祯的衣襟大哭不止:“父皇,我是大明的公主、您的女儿啊!”
听到女儿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喊,崇祯心如刀绞,但有什么办法呢?
崇祯“嗖”地一下拔出剑来,一边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面孔,一边悲怅地大哭道:“你为什么要生到帝王家!”
随后,手起剑落,一剑砍去!
长平公主被吓呆了,本能地举起胳膊去挡剑,结果被砍伤右臂,昏倒在地上。
这时,崇祯皇帝的脸上、身上到处溅满了女儿的鲜血,可他已经形同无心的铁皮人,完完全全的没有了感觉。
接着,崇祯皇帝又来到了昭仁公主的住处。
他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不顾宫女太监们的拼命阻拦,像个杀红了眼的恶魔一样,一把将六岁的小女儿昭仁公主抓在手里,没容她再作挣扎,剑已刺进公主的胸膛。
崇祯又径直来到坤宁宫,刚进大殿,便有一个宫女向他报告说:“周皇后自缢了。”
崇祯面无表情地喃喃说:“好...好...”
接着,他又转身来到了西宫。
西宫懿安张皇后隔帘对朱由检拜了几拜,自缢身亡。
不知为什么,当崇祯走进袁贵妃寝宫时,她自缢的绳子突然断了,整个人跌在地上。
崇祯见状,二话没说,拔剑连刺三下,袁贵妃也倒地身亡。
这时,来了一个太监向他报告:“郭宁妃、庄妃割脉而亡。李淑妃、吴康妃跳水而死。王贤妃、郑裕妃等五人准备出逃,已经被擒。”
崇祯听后,命令将这五名妃子带到他面前,然后,他手持长剑,一个一个全部杀死。
此时,崇祯的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杀完亲人嫔妃,他茫然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沾满鲜血的长剑和衣襟,整个人都痴了过去。
这时,“轰”的一声炮响,崇祯皇帝猛然惊醒。
他勉力来到皇极殿前,亲自敲响了景阳大钟,他想召集群臣,交代后事。
但大钟响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前来。
此时,大臣们早已逃之夭夭,哪还能听到皇帝的召唤。
走投无路之下,崇祯已无意再回皇宫,只想一死了之。
他与太监王承恩踉跄而行,主仆二人登上了煤山山顶。
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这时的崇祯已是狼狈不堪,长发披散,右脚光着,只有左脚还穿着一只鞋。
来到山顶寿皇亭,崇祯回首望去,此时四面城墙九大城门的炮声已停。
崇祯知道北京已完全陷落,不由感到万分沮丧,更加心灰意冷。
他用手扶着寿皇亭的柱子,不禁悲伤了起来:想不到,当年祖宗出于象征江山永固而堆筑的万寿山,竟然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两百多年的大明天下竟要在自己手里失去,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呢?
想到这里,崇祯停了下来,伸手解下外袍,以血指书:
“朕自登基十七年,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崇祯又解下衣带,用颤抖的手将它搭在寿皇亭下的一棵老歪脖子树的树枝上,转头吩咐王承恩:“等朕死后,要将朕的脸部遮盖起来,以示无脸面见列祖列宗之意。”
然后,上吊自缢。
崇祯刚刚把脖子放上衣带,突然之间,“咻”的一声,一个忍者飞镖就如同子弹般迅疾的飞射而来,将衣带撕拉割裂成两段。
崇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腰酸背疼、眼冒金星。
一旁流泪不止的王承恩,立马揪心的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崇祯。
数十米之外,一身轻装的狼潜行在大树树梢之上。
他右手握着黑漆涂鞘的半太刀楔丸,左手摇了摇手中用到几乎见底的药水葫芦,叹息道:
“十次疗伤机会即将用尽,你再自杀,我就真没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