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年颇有意味的一笑:“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流云王府的人从不离开南方海岛,又有梅将军的妹妹参与其中,他来长安不是为了那座皇位是什么?
“因为这并不是我来的目的。”
林代青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同吗?
陆凌年继续说:“我父皇让我来长安,的确是为了那个目的。”
“一路走来,大梁国泰民安,人人都称赞梁帝治国有方,爱民如子,这盛世,我并不想破坏。所以我想回去,可心里也的确有那么几分好奇,想知道岳父究竟是不是传闻中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人。”
“另外我的确也很好奇梅江宁是否被冤枉,如果真的如此,那身为流云王府世子的我,我也有义务为他翻案。”
“但我并不像父皇那样偏执,因为翻案的代价有些大。”
“代价?”林代青皱眉一想,“你是说,如果梅将军真的是被冤枉,那冤枉他的人很有可能是那个人?”
梅江宁是开国大将军的后代,自己也是镇国大将军,是十万凌冽军崇拜的威武大将军。
他在大梁的威信之高,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撼动的。
据说当年梁帝只是凭一封文书,就相信了梅江宁的叛变。
谁的文书,能有这种可信度?
能一下子就扳倒一个镇国大将军?
所以最终是谁让梅江宁死,其实很好猜。
陆凌年所说的代价,应该就是这个吧。
现在打大梁国泰民安,但皇子中并无能够接替梁帝的尚好人选。如果梁帝真的是那件事的始作俑者,该怎么办?
没了梁帝的大梁,又会变成什么样?
北楚和夏国一直对大梁虎视眈眈,如果真的换了皇帝,难保他们不会找事儿。
所以这代价,的确挺大的。
果不其然,只听陆凌年说:大梁此时有三位皇子,宇文泱虽然温和宽厚,但他太过于阴柔,看起来善良,实则内心诡诈。八皇子宇文琏虽杀人如麻,但杀得都是北楚人,但他杀戮之心太重,也不适合做皇帝。“”
“至于宇文宁,他太老实,担负不起大梁的江山。此时梅将军府的事儿若被捅出来,那长安势必不会安宁。梁帝若退位,此时大梁找不到一个可以接替他的人。那时候,大梁必然会陷入混乱。”
“你父王为何还要这么做?”林代青问。
流云王难道不希望大梁太平吗?
还是说在他心中事情的真相更重要?
陆凌年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也正是我来的原因。”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走。但又不想让你父王觉得你想留在长安,所以,才一直想回去,造成一副你想回去,但因为他不得不留在长安的假象?”
“你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傻。”
“曾经傻过,所以现在聪明了。”
换做是前世,林代青绝对不会想这么多。但是现在不同了,这些事都关系到她和她爹爹以及整个季府的生死存亡。
她必须要聪明,必须要细心地去分析每一件事,了解每一个人。
“所以才会死吗?”
陆凌年又想起了那个梦,此时仍感觉十分的真实。
林代青微微一怔,随即也想起了前一世,想起了陆凌年的那个梦。
“说真的,你只是梦到我死了?没梦到别的?”
陆凌年摇摇头,“没有,只有那一幕。”
接着他又补充道:“但是无比的真实。”
当然应该真实,她的确是死过一次啊。
林代青挥去脑中的思绪,说到:“既然我们都已经坦白了,说说吧,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我要留在长安。”
林代青接道:“但是不能让你父王的眼线看出你是故意要留在长安?”
“对。”
“这需要我的配合。”
“我知道。”
“既然你有求于我,那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那是自然。”
林代青顿了顿道:“我就不求你保护季将军府了,但是我爷爷和爹爹的命,你必须要救。我说的救,是自由的活着。你不用去管他们的使命和他们的想法,只需要知道,我需要他们好好的活着。”
“明白吗?”
陆凌年笑笑,点了点头。
“如果到最后,你爹爹并不想你这么做呢?”
“那就和你无关了,我不关心这天下,我只关心我爹爹和爷爷。”
“好。”陆凌年痛快答应。
身体稍微好点以后,林代青便离开了陆凌年的小院。
当然不是从正门出去,而是假装偷偷摸摸地翻墙。
回到小院,林代青就直接冲季念兴师问罪。
“爹爹,你居然在我的饭里下药?”
“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女儿,但至少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亲情总是有的吧?”
“你知道这一晚上我有多受罪吗?”
林代青一句一句说个不停,但坐在树荫下看书的季念却只是笑笑。
等她说累了,坐下来喝茶,他才缓缓开了口。
“梁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他母妃在后宫并不受宠。皇后总是百般刁难,生病了也无人医治,就等着让她病死。从书院回来的梁帝知道了这件事,就直接闯进了先帝的寝宫。也不管先帝正在和皇后把酒言欢,直接将黄皇后的罪行说了出来。痛斥先帝,说要断绝父子关系。”
“先帝连忙赶了过去,但因为梁帝母妃生病多日未医治,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御医束手无策,最后梁帝的母亲就这么病死了。”
“所以他很讨厌宫斗,但很喜欢敢于直言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梁帝是个好皇帝原因。他知道,他的昏庸会让至亲之人死。”
林代青放下手中的杯子,不解地看向季念。
她爹爹这是知道了她与陆凌年的讲话,所以才说这个故事?
是不想让陆凌年继续查下去?
“爹爹为何要说这些?”
季念笑笑,说到:“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他那是生气的样子。若是此时你冲进奉天殿,对他说这么一番话,说不定他不会生气,还会开心。他做皇帝这些年,估计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