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着急,是处于自己即将失去一个帮手的着急。
不夹杂任何的感情。
变了。
他变了。
林代青也变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重生的意义,在这一刻也变了。
“我带你去看一件事,若你看完还是想走,我绝不拦着。南盟主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赵攸宁……”
“她暂时不会死的。”
这时是清晨,主街道上的人还不算太多,林代青乘坐的马车一路快跑,一直未停下过。
就在林代青好奇宇文琏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的时候,马车,突然慢了下来。
车夫着急的站了起来,想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他就看到人群的中央,一个穿着瘦弱的男孩儿正被几个厮按在地上。他旁边蹲着一个俊朗的锦衣男子,看起来像是什么家族的公子哥。
这场面车夫看的多了,不用问这些看热闹的人也知道,肯定又是哪个家的公子哥在欺负人。
这些人,净是学他家殿下,
这可是帝都长安啊,陛下的眼皮子地下,这些公子哥也不看看八皇子是谁,他敢嚣张,他们居然也敢跟着这么嚣张。但车夫也不能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车夫……
车夫又看了一眼那名俊朗的男子,这不是游家的少爷游雍吗?
“怎么了?”车夫正想着,就听车里的宇文琏问。
“前面有人在看热闹,估计不好过。”车夫回答。
听到热闹两个字,林代青大约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儿。
宇文琏,这是给她个教训看看。
一会儿,马车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于是林代青虽未,但车外发生的一切,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都让开,看不见临渊候的马车吗?是不是都找死?”
一个尖锐的女声,让林代青的心顿时一颤。
接着,她便听到人群走动的脚步声。
马车外,看热闹的百姓都纷纷向两边散了去,临渊候府他们惹不起。但也没人走,人惹不起,但是热闹还得看不是。
于是人群向两边散了去,给临渊候的马车让出了一条通道。但看热闹的人却没减少,甚至还有增加的趋势。
但刚才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几个人,却一个都没动。
阿香见状,冷着脸走了过去。这俊朗的男子她认识,是游家的少爷游雍。
游家虽然不是皇亲但也是贵胄,实力和地位虽然比不上临渊候府。但也是大梁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有钱,便有权。
但有钱,必定不如有实权的人。临渊候有实权,游家只是用钱换来了权。
此刻见游家少爷居然不将她家姐的马车放在眼里,阿香内心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
“你们几个,没听到我话吗?我们大姐要去万事屋,你们立刻让路。”
阿想完,站在地上的游雍轻笑一声,站了起来。
接着,突然笑吟吟的看向阿香,一脸讨好的,“哟,这不是临渊侯府大姐的贴身丫鬟吗?在下有眼无珠,居然没看到。”
游雍完,离他最近的一个侍从便附和道:“少爷,这哪是您有眼无珠啊。分明是我们都想不到,一个人居然会狗叫,都顾着找狗去了,谁还看得见这位临渊侯府大姐的丫鬟?”
“你们……”阿香被气的直哆嗦,用手指着游雍,恨不得给他两个耳光。
但此刻陶容倾没下来,没有人撑腰,这让阿香有些没底气。毕竟对方是游家少爷,而她只是一个丫鬟。若是真的被他打了,即便是大姐帮她找回面子,受苦的也是自己。
此时,阿香更多的还是不解,大姐怎么现在还不下来?她不是看这个游家少爷很不顺眼吗?
陶容倾听到了外面有动静,于是掀开了帘子,便看到阿香指着游雍这一幕。
眼看着阿香真的要跟那个年轻男子吵起来,她立马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阿香……”陶容倾止住阿香问,“发生了什么事?”
不料阿香还没回答,陶容倾就听见一个轻佻的男声,“哟,这不是陶大姐吗?半没出来,我还以为你今日身体不舒服呢。”
陶容倾闻声看去,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位锦衣青年,轻佻的抖着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陶容倾微微笑了笑,将阿香护在自己身后,向游雍走近了两步。
“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如果阿香了什么不该的话,替她向你道歉。她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从这里过去,麻烦你们让一下。”陶容倾尽可能礼貌的。
她当然不是害怕这个男子,而是不想自己做那个“找事儿”的人。先客气着,把理儿占住。接下来对方要是再不依不饶,那她出手多重都情有可原。
兵法云,这叫先礼后兵。
“哟哟……”
游雍居然十分不可思议的笑了,一边指着她,一边看向自己身旁的几个侍从,嘲讽道:“你们听见了吗?陶大姐居然要跟我道歉。我耳朵是不是坏了,听错了?”
他完,身边的有几个人也附和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人在起哄。
“陶大姐,这可不像你啊。”
“对呀,上次不是还,再见到游少爷要把他碎尸万段的吗?”
“是啊,这等都等着看热闹呢,可别认怂啊。”
……
虽然对方不依不饶正中她下怀,但陶容倾没想到,周围的人居然还跟着起哄……
“游少爷是吧?”陶容倾思忖一会儿后看向游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他笑笑,“那你要怎样才肯让路呢?”
“让路?”游雍轻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陶大姐直接赶着马车,踩着我的人过去就行了啊,还需要我让路?”
陶容倾极力的忍耐着,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我并不想找事,可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你带着你家的侍从在这里玩游戏,不好吧?”
陶容倾着,目光投向游雍旁边的几个青年男子。她这才看清,这几个青年男子正用手按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孩儿。男孩儿的痛苦的趴在地上,脸紧紧的贴着肮脏的地面。而就在他脸旁边,一滩黄色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大街呢,的确不是我们家开的,但也不是你们家开的吧?”
“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玩?况且又不是我自己在这里,这么多人都在这呢,路是大家走的,凭什么就要给你让?”
游雍这么一,刚才还在起哄的人,一下子四散开去。
少年看到这一幕,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有个老者慢慢悠悠的从自己后面经过,赶紧回头问到:“大爷,怎么都走了?”
“不走干嘛?等死吗?那女的可是陶家大姐。”
“那刚才你们不还起哄来的?”
“那是游少爷没刚才的话,不然大家早就走了。热闹能看,但路不能不让。年轻人,赶紧走吧,再看下去,怕是命不保喽。”
少年惊诧的看向老者口中的陶家大姐。这人他倒是听过,据嚣张跋扈的很,除了皇室的人,谁都不放在眼里。不过,面前这个少女,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野蛮的人啊。
周围的人瞬时走光,游雍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一下子失去了和陶容倾斗嘴的兴趣。
“我不管你欺负谁,路,先给我让开。”
游勇没了欺负饶兴趣,直接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那个男孩儿却还趴在地上,那个一直没离去的少年,走了过去,想将男孩儿扶起来。
不料,却被一个人推到了一边,
“没看到我们要过去嘛?”阿香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正想争辩,就见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壮汉,将地上的男孩抬起来,扔到了街道的一边。
“你们,太欺负人了。”少年冲着马车喊道。
可这句话什么作用都没起到,马车远去,男孩儿没了呼吸。
“原来,长安真的是吃饶地方。”
马车内,宇文琏问林代青。
“你看到了,长安就是这么个地方。看起来子脚下,但实际上死人都是常事儿。你以为的长安,和真正的长安,一点都不一样。”
“你现在还打算走吗?”
“为什么不呢?”
林代青没再什么,下车便走了。
长安很大。
这意味着长安的地方很多,也意味着找一个人很难。
整整一,她和陆凌年等人,找了他们所能找的所有地方,都没能找到赵攸宁。
“流云王府都找不到,这人藏的也太深了。”
,黑了。
街道上慢慢的没了人。
林代青一个人走在街上,却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宇文琏的话。
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贫富之分,有强弱之别。
有堂,也有地狱。
林代青停下来了脚步,她突然感觉自己没力气走下去了。她有些后悔去找赵攸宁,如果她什么都没做,赵攸宁现在最起码还活着。
林代青慢慢的转过身,等她看到身后模糊的街道和树荫,才终于意识到此刻已经是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