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好人在后面哇哇的叫，为了不被人抵饭钱，他从自己腰包拿出些碎银子給了那小二。

郑东霖出了客栈走到京中很是冷清的一条街上，里面有一处很是冷清的院落，郑东霖推门进去，站到院中，原本平和的一张脸慢慢变的冷若冰霜。

突然堂屋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他一身褴褛拄着拐杖伛偻着腰，站在门口看到院中的郑东霖，满是沟壑的一张脸瞬间变的苍白。

好一会儿，他拄着拐杖极力的快走，但仍然是颇长的时间，才到了郑东霖面前，像是满是胆怯的抬起头，看着他道：“你，你像是很面熟。”

郑东霖面上浮现一丝冷笑，脸色更加阴沉，他看着那老者道：“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了谁？”

“谁？”那老人声音满是苍凉。

“我是那人的儿子。”

那老人听了手中的拐杖从手中松落，跌落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地上，他垂着头身子不住的发抖。

郑东霖慢慢的蹲了下去，在他跟前看着他道：“斤叔，你开始的时候就认出了我是不是？”

那斤叔身子更加的抖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有心要找，自然就找得到。”

“我都快死的人，还找我做什么？”

郑东霖听了心中大怒，但他仍压住心中的怒火道：“再快死该还的债也得还！”

斤叔听了立刻放声痛哭起来，哭了很久，他呜呜咽咽的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想还，可我不知道怎么还啊，我不知道怎么还啊。”

“我来帮你还。”郑东霖几乎是低吼，声音里满溢着怒火。

那斤叔听了满是苍老的一张脸上，突然出现了两片红，在泛黑的面皮下，那红依然看着明显。

他连滚带爬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郑东霖，眼睛里放着光看着郑东霖道：“我要怎么还，我要怎么还，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还。”

郑东霖面色稍缓，看着他道：“你只要活着，自有你还的时候也自有你还的处。”

斤叔看着他，数十年都不见笑的他，突然咧嘴露出了又黑又黄的牙齿，他激动不已，连声音都是抖的说道：“霖儿，不，小王爷我要还我要还，我一定要活到还债的那一天。”

郑东霖在听到他叫自己霖儿的时候，眼眶猛的热了一下。

但随即他看着那斤叔道：“即便是还，也只能还十之一二。”

那斤叔听了原本有些光彩的脸，立刻又黯淡了下来，他低低的道：“我我……”

他最终没有再说下去，闭了嘴巴，捡起自己的拐杖，蹒跚着拄着拐杖转身又走了进去。

在把柴门关上的时候，他道：“我死之前等着小王爷你再来找我。”

郑东霖看着他把门关上自己转身出了这出简陋的院落。

酝酿那么久了，来了京了有很多事要做了，有很多事等了很久了，不能再等了。

他要帮权丞相做一件事，也是帮自己做一件事，左丞相秦凤一也该还债了，他要快快的还。表面光华，内里烂透了的，何必再存于世，他帮他解脱，帮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