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玥突如其来的道别让符承尧猝不及防。
还有两个时,今不是工作日路上不堵车,时间充裕。符承尧提议道:“我先带你简单吃个饭好不好?吃完再去机场。”
花玥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吃。”
符承尧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那我送你。”
符家老爷子现在不许符承尧开车,专门给他配了司机,两人坐在后座,相对无言。
花玥从来都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符承尧自然看得出来。他握住花玥的手,“是我让你难过了吗?”光线昏暗的车里,他墨黑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
花玥轻轻点头,“嗯。”她总是这么诚实。
符承尧反而笑了起来,“我的错。”他甚至还没问她为什么难过,就先承认了错误,“那你要不要先打我几下消消气?”
符承尧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花玥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有力而沉稳。
花玥抽回自己的手,在他变得幽暗的目光中,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个吊坠,“桑柔,这是你的东西。”
花玥将吊坠轻轻放在符承尧的掌心,他看着那条吊坠,眼中闪过一瞬寒光。
符承尧将吊坠放在一边,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她的脸颊,“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花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心中的委屈。她知道自己重活一世依旧有些软弱,她重生之初只做好三件事坚持跳舞,试着接受韩婉,远离符承尧。可是第三件最后变成了,保护符承尧。
很多事情下决心时简单,可是实际行动起来难上加难,她前世本就活得单纯,不会半点手段,她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从到大都过着极为平静的生活。如今哪怕想要改变,她也只是勇敢到朝他靠近,不再把他推开而已。当面对符家人、面对桑柔时,她显得渺而脆弱。
符承尧会哄她、会无条件承认错误,可是什么都不肯跟她,她如果要跟他在一起,这些远远不够。
她克服内心的羞涩,千里迢迢来看他,想亲口跟他一声新年快乐,她对他无条件信任,他却收刘坠,仍然不准备告诉她。
花玥沉默地看向车窗外,城市的灯光闪耀,在她的眼中不断倒退。
有一瞬间,她突然很想念前世的符承尧,孩子气十足的符承尧,和她经历过一切的符承尧,最后失去了她的符承尧。他舍不得她难过的。
她习惯躲避,前世的符承尧就总是强势逼近,同样也是如此,想把全世界的美好都给她。她什么都不必,那个符承尧就恨不得把自己剖给她看。
她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命运多不公平啊。她已经轮回了一次,但是前世的符承尧,只能在孤独中老去,而这一世的符承尧,不再是与她经历过一切的那个人。
她特别自私地想,如果符承尧也能记起来多好。但是下一刻她又无比害怕这个想法,因为人只有死去,才会重生,她想要他好好活着。
符承尧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声音微颤,“你在想谁?”
他竟然看出来了……
他的眼里墨色沉寂,如同压抑着惊涛骇浪。他的手不敢用力,却有些颤抖,“我让你难过了,是我的错,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他害怕花玥会出让他无法接受的话,慌乱间乱七八糟地解释着,“那个吊坠上的人不是桑柔,是我的妈妈。符毅修那么喜欢桑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桑柔和我妈妈长得很像。”
花玥惊讶地看向他。
符承尧直视她的眼睛,“你别这样对我。”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厌弃我。
车内刹那的安静,车身猛然偏斜了一下。符承尧收回手,眼神微冷地看向司机。
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震惊地不得了,这算是豪门秘辛了吧?
符承尧身上森寒的气息让司机不禁抖了抖,急忙道歉:“对不起符总,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符承尧握住花玥的手,“我下车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花玥不会无理取闹,点零头。
这事透着莫名的荒诞,如果长得有几分相似还好,但照片里的人几乎和桑柔一模一样,也难怪她会将人认错。
在临近机场大厅时,符承尧喊了停车,花玥跟着他下车。
这时候般左右了,没了车里的暖气,外面的寒冷扑面而来。
符承尧将她的手拢在掌心,“冷吗?”
“不冷。”
冬夜,路上偶有几辆车。
符承尧清冽的声音道:“我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桑柔。我从出生就有那条吊坠,当时的惊讶不比你。我没见过我的妈妈,但我知道,妈妈年轻的时候就长那个样子。我之前跟你过,因为难产,我妈妈死了,所以符毅修不喜欢我。桑柔出现以后,符毅修很喜欢她,要不是我爷爷始终反对,她早就嫁给符毅修了。”
花玥静静地聆听。
“可是我不喜欢桑柔。”符承尧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长得再像我妈妈也不是一个人。”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不喜欢来形容,甚至可以是憎恶。
“我与符毅修的关系本来就形同陌路,他不管我,我也不会去干涉他的生活。直到……桑柔流产,我和符毅修闹崩,自己去了市读书。”
“你……她……为什么会流产?”花玥轻声问道。
“从二楼的楼梯上滚了下去。”符承尧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漠然,“她追上来想拉住我,我推开了她,她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血顷刻在她身下蔓延。符承尧没有解释过多,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桑柔怀了孩子,桑柔自己没有站稳才从楼梯上滚下的。
那时符承尧十七岁,冷心冷情,眼底如同冰封十里的冷漠。桑柔把他恶心惨了,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滚落下去,没有施救。
他知道她居心叵测,但没有想到她已经怀了孩子。短短几阶楼梯,原本只会让她疼一下,最多伤筋动骨,没想到却让她失去了一条生命。别他们不知道,连桑柔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怀了裕
花玥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符承尧沉默片刻,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冷血无情。”
符承尧停下脚步,将她抱在怀里,“花玥,你别讨厌我,”他的声音艰涩,“也别喜欢上别人。”
在车里的那一刻,他似乎觉得要抓不住她的心了,她眼里的伤感与深情仿佛都给了另一个人。那他算什么?他怎么办呢?
花玥的眼眶湿润,她感受到了符承尧的惶恐,“你别怕、你别害怕……”
花玥紧紧回抱住了他,面前的符承尧也是他啊……
会在全校面前故意打球耍帅给她看,会为她点亮江灯,会明明烦躁还看书到深夜,会在她身前挡住破碎的酒瓶,会为她下一场雪……让她心动的,也是他啊。
“是我不好。”花玥柔声道歉,“我也让你难过了。”我对你不公平,明明你已经在很努力地成长。
头顶偶尔传来飞机飞过的轰鸣声,花玥如梦初醒,她要走了。
花玥咬了下嘴唇,心中郁闷。这次来市,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她原本是想哄符承尧开心的,可是却让他难过了。
这样闷闷不乐的情绪的一直延续到登机之前。
花玥要过安检。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时了。
这个时间点,机场的人不多,她前面的队伍冷冷清清,很快就轮到她了。
远处的符承尧凝望着她,目光深沉,隐隐低落。
“到你了,干嘛站着不动?”后面的人催促,花玥才回过神莱。
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她大脑混乱得好似停止了思考。她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先不过安检了,您让一让。”
逆行着人流,她跑得气喘吁吁。曾经她觉得符承尧是世间最不羁最自由的风,而她总在随着大流规规矩矩地走。如今她逆着人群,一路声着抱歉,跑到了符承尧的身边。
花玥突然笑着喊道:“符承尧!”
机场喧哗吵闹,少年的目光始终安静而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这一刻花玥无所畏惧,“我从来没有哄过你,我也不会哄人,你教教我,要怎么哄你吧。”
这话完,她的脸颊绯红,眼睛却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彩。哪怕是前世,她也从来没有这么奔放的举动,主动请教该怎么哄一个人。
符承尧的眼中似有碎光炸裂、繁星闪烁,顷刻间漾出浓烈的笑意。他垂眸凝望着面前的她,“花玥。”
“嗯。”
他弯了弯嘴角,“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得寸进尺的。”
其实你只要对我笑一笑,我的整个心都被你甜化了。你永远不必哄,但凡你还在,我就对这世间的一切感到满足。
少女有些忸怩地开口,“符承尧,我以后……跳舞给你看吧。”
虽然他没有过,但他好像挺喜欢那个样子的她。她不会别的,只能那样哄哄他了。
符承尧轻笑,“好。”
“那我们好了,你回来高考,高考完了,我跳舞给你看。”花玥鼓起勇气完,其实对一个男生跳舞给他看,对她来讲是件让人无比羞涩的事情。她一辈子的勇气,似乎都献给他了。
符承尧叹息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我真想跟着你回市算了。”
花玥难得跟他开玩笑,学着符老爷子的语气,老气横秋地道:“符总,符家既然交给你了,以后就要有点担当啊。”
符承尧笑着拉起她的左手,在她无名指上落下一吻,“符总,他这辈子,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