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点映暖窗,直到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团子都还能听到殷九在那里气极地自语。
“稀罕?”
“得亏我现在还喊他师父,转眼就当真一干二净。当初可没这样。说什么不再收徒,再后又说没有师姐,如此相互悖论的话都说得出口?”
“人再无情也有个度吧,我可都没否认过他是我师父。”
团子立马反驳她:“你说过,刚刚拜师时我说想见你师父来着,你说‘我没有师父’。说别人时好好反省自己。再者谁无情也比不过你。”
“我的意思是殷连若当时没有师父,说的可不是殷九。”
团子嘟嘟囔囔:“那你师父的意思也就可能说在目前你没有师姐,但不代表曾经没有。”
呵。
殷九一把捏住它,冷笑:“觉得自己聪明了,开始有自己的小想法了?”
“你好烦殷九,你就会欺负欺负我和苏苏比你弱的人,有本事你去你师父还有路重箫面前别装继续嚣张啊。”团子丝毫不掩瞒心里的话嚷嚷着。
殷九被气笑了:“我嚣张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要不是因为你家苏苏从幻境出来致使太谷山爆炸,我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我所有的目标被你们全都打乱,若不是天道束缚,我早该把你们杀掉了!”
她是真的凶。
团子抽抽貌似并不存在的鼻子:“可、可这也没办法,这就是按照书卷剧情必要进行的啊……况、况且,你不也没真的死嘛。”
“我没死并不代表不追究,等我弄清楚这一切再好好地算账!”
殷九盘坐下来,准备运功修炼。今晚这么多事可真把她气得够呛,现在她只想好好地把修为提上去,虽然在外界来看她已经很异禀了,但这还远远不够。
再要出什么意外状况,一个小小的筑基修为怎么能够。
而且言濯还让她从明日起去重月峰后山开始学习剑法。她已久不再使剑,招式虽都记得,但要真正结合这个身体,她还需要更多的适应和练习。
殷苏苏也不愧是经上天眷顾的人,只是稍稍的一阵修炼,便已经触到了金丹期。即使在门派里是最为羡慕的存在,殷苏苏也常常跑来找殷九请教,看起来无比努力。
要是遇上殷九心情好还会教她些出其不意剑走偏锋的招式,是殷九当年自己琢磨出来的。看得团子都惊呼殷九是不是转了性,对待一个将来说要算账的潜在敌人这么好。
“这就是为什么你单单是个灵智低下的书灵。我培养她了解她,自然是方便未来的变化条件有利于我。不然你以为我是单听那位蓬莱人的话才来沧琅?怎么教就知道解,万一哪天我俩真要敌对了,她有的只是天运,而我——”殷九悠悠了语调:“熟知一切。”
团子默默地在心里继续记上一笔殷九的无情事件。
等到宛漾再次登门,瞧见殷九只觉清明无尘,周身淡沲,便惊讶道:“师妹修炼竟如此之快,不至几月便已经结丹,真是令人羡慕。”
“只是刚好的契机罢了。”殷九笑。这具身体天赋惊人,真的就像是特意为修仙而成,不知道要花多少天地珍宝才能炼出来,还真是舍得给别人。
宛漾抿唇而笑:“这契机可得让无数人求之不得呢。师妹,你是不知道,苏苏师妹进步也是超然,剑招在同辈弟子中也练得最好。掌门尊上问起她,苏苏师妹还玩笑说是仙人入梦教的。”
“是我让她不要说出去的。”殷九想了下,选择告诉宛漾。看之前宛漾让她去指点殷苏苏,加上苏苏也常常往这里跑,宛漾大概有所明白。
宛漾了然地点点头:“我也就觉得是你,我还让苏苏师妹单独与我示范,虽是沧琅的剑式章法,却融入别样细节。若放入真正的对决,不仅剑中自提三分势气,显得更为凌厉饱满,还有暗招难防之速。看来连若师妹对于剑法研究很深。”
不得不说宛漾是个极为细致聪慧的女子,连殷九都有点怪自己当年不怎么与门中弟子交流,恐怕能早一点和宛漾相识。
“师姐看到也仔细。入沧琅前我便喜欢剑,无事的时候就去琢磨。正巧能和门中剑法结合起来,也是意外之喜。”
“你是真的适合剑修。”宛漾感叹,又道:“对了,你既然已到达金丹,得需准备之后几月的下山试炼了,今年的新弟子一个个修炼极快,试炼期也往前了。不出意外的话,算上你就应该是七人。往年都是由姝玉尊上带领,不知道这次是否还是她。”
宛漾是单水灵根,天赋自也不差,不然也不会仅凭着关系进入沧琅。
“师姐不去吗?”弟子试炼地点可不就是接下来殷苏苏获得无极冰种的上古幻境吗。
宛漾柳眉微蹙,犹豫着说:“其实,我最近打算闭关。已是碰到化神的墙壁近乎半年,只迟迟难以突破,就想着闭关些时日,看能不能渡过去。”
殷九倒是想给她些建议,但是凭着目前的身份确实不太可行,毕竟她才初入金丹,又怎么会有渡化神期的经验。
“以你的修炼速度,怕是过个一年半载就几乎与我相持了。”宛漾打趣道:“言濯尊上肯定也讶异你的成长吧?”
这恐怕宛漾想多了。
言濯教她跟当年没什么变化,他几乎就是示范一遍只留她自己练习,只不过就是看不看她练习的区别。
前几日还有次言濯教她运用风灵剑气相融,先令她丢剑学习只用风能控场。
待殷九造好风场,言濯就利用自身风灵强控夺取把握全场,然后问她要是遇上同为风系情况该怎么办。
她刚想说把风主权夺回来,但考虑到要是两者修为相差过大就比如现在的她和言濯这般,方法倒真的不顶用。
因为抢不过。
想不到当年自己无心问的问题居然会兜转到现在的身上。
想了想,殷九觉得以静止动比较好,按照她原来的打法,自然蛮横狠厉。
但明显风系不适合这样,她要是想强行争夺风权冲开阵地,只会被对方牵制围困慢慢蚕杀。
不若就直接放弃争夺,而对方不仅需要精力控场,还要躲避直面的力量。只要能攻击地猝不及防接连不断,对方就没有机会操纵风场来围剿,否则就会陷入性命风险。
言濯听后沉思片刻,才慢慢道:“不错。”
哦,看来她这不是教科书式标准答案,而是新颖跳脱的解题思路。
“但是风险极大。一旦对方知道你的目的,会提前布置好防御,到时依旧无用。”
是这样,但殷九偏偏最爱不按套路出牌:“要么声东击西,要么赌着来猜对方的想法。战斗中就算是相互够了解,但一个人老是不按常理来,那么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什么,反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待殷九分析完自己的思路,心里才有点咯噔一下,她以往也都老是这样做不着边际的事。
这样不会引起言濯的怀疑吧?
好在言濯没说其他,只是继续下一步学习了。
像她这样学得快举一反三的弟子也只会让那些没收过天赋子弟的人惊讶。毕竟言濯自己都修炼神速,还以为都和他一样呢,又怎么会奇怪。
最后走的时候,宛漾还笑着说,期待等她闭关出来看到殷九和自己修为相当。
不过是玩笑的祝福,却没想到最后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