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从窗外而来的一张飞纸自动飘到了殷九手心处,上面有字迹。
她站起身:“不跟你玩了,自己好好呆着吧。”
团子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嚷嚷道:“你要去哪,不准丢下我。”
大概是经历了这次后,团子简直寸步不离。用它的话来说,就是孤零零仿佛被世界所抛弃。苏苏又看不见它,她还有事忙,不可能和它天天扯些没用的东西。
于是,当然是和什么都能吐糟的殷九在一起最爽。
“藏书阁。”殷九头疼,之前负伤回来言濯嘱咐她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再习剑。没想到又让她来藏书阁。
虽然沧琅的藏书阁令山外人都夸得如仙地宝藏令人无比向往,但对于喜欢到处乱跑的殷九来说,很少去涉足。
当年先不说她自己能力卓越,实战不需要用到书籍。就算有什么疑问不解的地方,只要问问言濯就行了,成天呆在藏书阁,她真的吃不消。
而偏偏就是,她要是犯了大错,言濯就罚她去藏书阁。
坏处是使她不喜欢那里,好处就是倒学会点有用的东西。
譬如在应真宫的上古四方天海阵。
殷九现在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言濯要叫她去藏书阁,大概由于上个弟子贪玩不好学,打算抓下一个好好培养?
分明不想被当成好苗子的殷九在门外调好表情和举止,真像谦逊规矩的沧琅弟子。
然后在团子“虚伪”的一声嫌弃中进去了。
“师父,你找我?”
藏书阁一片明朗无尘,地面干净,上面微撒暖阳。
言濯靠窗席塌而坐,纸张与指节光下留影。或许是这里意外安静,他似晨间沐阳松木,柔化几分疏离。
他开口,并没有看她:“把熏香点上。”
这样说殷九一点也不意外,藏书阁虽建于沧琅山间朝阳一面,但也许是多雨的缘故这里总有些潮湿感,泛着点点霉味。
旁人一般都感觉不出来,像殷九虽不喜欢这里,但也不排斥环境。
而像言濯,即使这里每日都有专人来清洁,但还是少不了一点熏香。
殷九早就习惯这边给他点完熏香然后顺势溜出藏书阁了。
可现在身份不行了,她十分惋惜。
阶下的莲花小银鼎旁,有着专门藏放着各种香料的木柜。
苍术、郁金、甘松各一勺,白芷与沉香一点,添一针麝香。小袋装好放进炉内,用微火烘烤,看着袅袅烟雾腾空飘荡。
可等到香味散出,殷九才惊觉不对。
她是照着经验自然而然来的,但是殷连若怎么会知道言濯的喜好呢?
微抿薄唇,殷九瞧着言濯那边还没有反应,就迅速往炉内多添了一勺薄荷。
薄荷味道强烈,混淆一下难以辨识出原本香味。
这样大概就可以了。
然后满意地起身走到言濯面前:“师父,弄好了。”
空气中清淡的香气挥洒而落。
“多加了一样。”他语调无波。
“哦,我也不知道师父你喜欢什么味道,就擅自添了一些。”反正她有理由。
“下次把薄荷去了。”言濯把书合上,碧绿的茶叶浮在水面漾起点点圈痕:“从右第三排书架中间一格的第一本书。”
嗯?千万别是让她背书。
殷九抽开一摞书籍,把那本厚厚的书典拿来,手上轻抚过除尘术,原本薄薄的一层灰尘消失不见,书面变得干净无比。
封面上并没有名字,只是暗红与漆黑交错条纹。
言濯让她看完书。
殷九不觉有些泄气,她宁愿告诉言濯她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去练剑了。这么厚一本她可能会看着看着睡着。
“是不是什么好玩的术法?”团子倒是非常有兴趣,在书上跳动。
殷九一手把它给扫了下去:“是你也学不了。”
然而翻开书后,她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才发现是大概是关于历史修仙的记载,比如每个修炼阶段的必要因素,或者突破前问题的解决方法,再或者就是到达一个境界后的变化。还有关于飞升后的记录。
殷九明显是不需要这些外在的总结,她天赋极好,修炼速度不慢,前些日子到达了元婴。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惊羡的目光。
如此年轻的元婴期天才。
以后必定会是仙门的风云人物。
她又往后翻了翻,后面写了很多从古至今飞升仙界的人物,例如虚壶的壬无灵尊,再或者长松的渡雨灵尊等等很多,还包括瀛方沧琅的上任掌门羽念尊上。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殷九想到当年她修炼至大乘后却再难进半步的时候,周身环境灵气明明充沛无比,都像是全然无视她一样。
更不要提一直想要入青云飞升的愿望了。
重来一次,若是用这具身体修炼倒可以再试试。
刚思绪此,言濯清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连若,上次你说因为有幸借了天雷而顺利结婴?”
“对。”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修炼飞速会使得心境变迁,阅过书后,你有什么想法?”
殷九心下微沉,言濯会在意因为修炼速度而导致道心不稳,是因为之前她的事吗?
但面上端得一副思考的样子:“弟子一心向于大道,不为动摇。平生只求得入青云,就算坎坷也在所不惜。”
标准的仙门弟子答复。
团子小声嘟囔:“你也太假了。”
一个在魔界兴风作浪的人继续回到仙门装正直弟子。团子只觉得没眼看。
显然言濯不是很认可她这样的回答,眸中似有沉凝:“不知青云巅上风光非好非坏,也选择一试?”
“……自然。仙路所求,不就在于此吗?”殷九越想越觉得古怪,言濯话里话外意思好像都不愿意飞升了,还是仅仅为了看她是否坚守本心?
“罢了。”言濯衣袖轻拂原桌面,雪色入木。他指尖在杯口摩挲:“之后在修炼上可放缓速度,不必刻意追求修为。操之过急反而误了明心。”
是么?他是担心自己这个新弟子未免修炼过快难持心性?
殷九眉头微锁。
还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就又听到言濯的话。
“过两日我便去蓬莱,教习剑式之类的就等回来后。”
蓬莱!
殷九险些没绷住神色,惊讶的目光都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