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七章 往日旧事(1 / 1)沈怀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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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青烟丝丝向上游动。

“咦。”座垫上的任千机轻轻疑惑了一声:“今日来客颇多啊。”

“需要去见吗?”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继续和言濯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阿濯,你们果真如出一辙的心急,其实不必这么匆忙来询问。”

茶盏上氤氲雾气模糊了面容,只听得言濯的声音,似有一丝疲惫感:“我只是想有个确切的信息。”

“我只能告诉你的,就只是顺着目前自然下去,若是清楚了一些,反而会被束缚住。”任千机轻叹口气:“其实你若真的留心几分,也许能发现点。”

言濯顿了一下,才拿起杯盏抿了口。

“她要真的还在,不会再入沧琅的。”

很早很早前,就是这样。他知道事情的时候,只来得及在两界边境的树木林中拦下小九,她和平日全然不同,一副倦怠的模样,哪怕当时修为尽数全无,残歌剑上还残余血迹。殷九极其平静,没有其他情绪:“仙门不适合我,沧琅也是。算了吧,师父。”

他知道殷九的意思。

于是告诉她一切都没关系,可以重新开始。

“我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指责。”殷九叹气:“但我无法接受自己形如废人,连聚集灵气也无法做到。”

言濯怕她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就轻声劝她还有多种方法可以补救,就算无法借助灵根修炼,也能有许多其他道路。

“然后呢?”她笑得全然不走心:“我现在怎么办,仙门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现在人人皆知沧琅门派的殷九大逆不道,不仅勾搭上恩重的师父,还叛出多年养育的门派。谁还会帮我,是你吗,师父,你会一直陪我吗?”

是,他毫不犹豫地肯定。

笑容收了起来,她平淡道:“可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真的在帮我找百莲吗,我修为莫名止步,一开始你为我想办法,后来却告诉我这样也挺好,不要再往上修炼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可以告诉你原因。”

殷九笑着打断:“师父。”她伸展了臂膀,让他看清衣服上的斑斑血迹:“你看我现在还需要知道吗?”

她无视言濯眼底的自责,继续道:“还有掌门他们突然对我发难,我不信他对于我们毫不知情,为什么之前不理不睬,而现在态度转变如此快?而你,究竟去哪里了,蓬莱吗。”

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言濯看起来很紧张,试图接近她,却险些被剑刃划破衣角:“小九,我可以保证这一切……”

“为我好是吗?”她面无表情。

“言濯我告诉你,你这样打着保护我的名义隐瞒做的事毫无价值。”她平视而道,指尖因身体缘故微抖:“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不是残病弱者,二不是不谙世事的孩童,有什么是不能让我清楚知晓的,而非要等到无法挽回再来收场吗?”

他闭了闭眼,然后妥协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料想到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你还不明白吗。”殷九似乎很失望:“我不会和你回去了。沧琅我此生不会踏入半步!以及,你这样所谓为我好,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控制。”

她扯了扯唇角,似带了讽刺意味:“真诚建议你换个徒弟,既听话又乖巧。为她建一座安全屋,不受任何伤害,遮风挡雨辛苦付出后,得到泪眼汪汪的感动一片:原来师父在保护我啊。大家都心满意足得到一切,和谐又美好。”

言濯没想到殷九会这样说,顿时黯淡一片,唇色发白:“我从未这样想过,小九。”

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有你。”

殷九沉默片刻:“随你怎么想吧。仙门我不会留了。”说完就要离开。

“你要去魔界吗?”他开口,睫下尽数担忧:“那里凶煞横行,你还受伤……”

殷九不耐地转身,反拿着残歌剑身,将剑柄向言濯递去,神色漠然:“你杀了我,我听你的。”

死人不会反抗。

她这样接连几番话无疑就是拿刀在往他心上戳,还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拔出让血溅出来。

“别这样。”甚至没有看向剑柄,言濯眉间里染上几分痛楚,语气也多了些哀伤:“小九,我并没有强迫你。”

“好。”

她点点头,然后走过边界,拿起剑在中间地上划了一道。

“从今往后,殷九不会入仙门半步。”然后看向言濯:“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似乎动唇想要说什么。

“想我改变主意等我死了再说。至于我们师徒缘分也算是尽了,反正我都已叛出师门,你就当没我这个弟子吧。”殷九疲倦道:“顺道不影响你的名声。”

言濯想留住她,却碍于刚刚无法上前:“我们不该成这样……”

“对。”她不否认,甚至认同:“原本我的实力可以在魔界横行,现在还得从头开始。”

他唇色被抿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夜雪苍白暗淡,声音瑟瑟沙哑,只能艰难地说:“你随时可以回来。”

这是两人最后的见面。

此后不过就是魔界声名鹊起的应非宫宫主,是呼风唤雨的一方魔王。和仙门威名依旧,深居沧琅重月峰剑尊。

甚至于曾有过一次的仙魔混战中,也没有遇见过。

就好像真真正正与那条随意划落的线一般,隔绝开来,平行无错。

也只有像任千机才看到,自后言濯会将系神铃挂在身上,为知晓平安。

而太谷山,是所有意外的开始。

任千机指间一枚如墨黑子举棋未定:“人总会变化,如山川河流,草木花叶。不止四季不同,连初春同一枝新芽,也不会是去年的那一个。总说着覆水难收,却也未必皆是如此。”

对面的言濯不语。

“不必担心。”他笑道:“世间最难琢磨就是人的心思。如天气反复无常时时变化。”

言濯微微摇头:“如果确认她真的安好,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没有什么,比还活着最重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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