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黎梓轻咳一声:“基本是这样的情况……”
把整个事件过程大概说清楚了。
言濯眉间微蹙,去问殷九:“她说了什么才令你动手?”
殷九敛了神色看不出其他情绪,她现在并不清楚言濯会站在哪边,要是不帮她也不意外,反正按照门规处理。
“说了什么重要吗!”姝玉看不惯,直接把越芝拉了出来:“言濯师兄,这可真是你教出的好弟子,一言不合就伤害同门,过段时日是不是能够凌驾整个沧琅之上了?”
越芝此时还没有人帮她恢复,照样无法开口说话,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样子。
而言濯看了一眼越芝的状况,又把视线转到殷九身上。
殷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会去给越芝恢复的,装作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佁然不动地继续保持一贯的姿态。
于是言濯便走到越芝面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木尺,声音平淡:“抬头。”
面对周身带着凌寒气势的言濯尊上,越芝有些慌张,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抬起头。木尺抵着越芝的喉咙间,仿佛有一阵清凉的灵气顺着尺间慢慢流入,令原本干涩僵化像是卡住的声带迅速得到恢复。
“咳……咳咳。”越芝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兄就打算这样治疗好就算了?”
言濯没有回复姝玉故意的问话,而是继续问越芝:“你说了什么?”
这是要越芝再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越芝脸色发白。
殷九再怎么说也是言濯尊上从前的弟子,她不过有意拿殷九的反面教材去训教殷连若。说的那一番话背地里说就算了,怎么可能明面上讲出来?
而且谁都知道这是沧琅所不能提到的人。
越芝心怦怦地跳,明明可以发声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她自己没有资格去评论当年殷九的事情,是非对错也只有掌门和长老们能够评判。她不能当着别人师父的面去说弟子的不是,即使两人似乎不再是师徒关系,但毕竟无法掩盖曾经。
这番贬低话要是要说出口,无疑就是在踩言濯尊上的面子。
看着越芝只顾着低头,身体微微发颤,愈发不对劲的状况,让在场的不止长老以及掌门也心生疑惑。
“越芝。”掌门出声道:“既然言濯师弟问了,你就把之前说的话说一遍就好了,各位都在,自会公正处理。”
黎梓的话像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越芝只能被迫开口,嗓音还带着沙哑,音色也有些隐隐的变质:“我、我和连若师妹遇上了,便说了几句话,因为她表现得过于无礼,我就多说了几句,然后拿、拿……”
越芝像是要哭出来,她不敢在会堂里说出殷九的名字。
“拿什么?”连姝玉也略微不耐烦:“你先出手了?”
“不。我没有。”越芝急忙摇头,然后才很小声地说:“我就拿言濯尊上之前的弟子稍微提醒了连若师妹……”
全场似乎都静默了。
黎梓感觉接下去应该不会太妙,皱皱眉想示意越芝不用讲下去了。
但言濯幽黑深邃的眼眸已牢牢地看着越芝,声线逐渐萃寒冷凝:“怎么提醒?”
越芝只觉得遍体生寒,僵直得半步也动不了。
“就、就劝师妹不要像……之前的人那样。”还没说完,越芝发现自己忽然就开始流畅地重复之前说的话:“行为放纵,品行不端,道德败坏……”
她每说一个词,言濯脸色沉下一分,令越芝完全不敢去直视他,仿佛是凛冬中的冰刃,寒芒刺骨。
越芝害怕得不想再继续说了,却不受控制将之前的话一字不差地讲了出来。
而最后说道凄惨收场于一座无名山上时,整个会堂如坠于冰窟,连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冰冷的寒意。
黎梓最先反应过来,斥责于还在哆嗦着的越芝:“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不可提及?”
她都要委屈哭了,她也并不想在这里提及啊。
“连若,你是因为这样才对越芝动手的吗?”黎梓又问向殷九。
其实如果因为这样的理由,殷九动手都不合理。毕竟她现在是殷连若,和殷九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都不会知晓她,最多算上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姐妹。
可殷九在刚刚越芝说出来之前的话时就已经想好自己的解释了。
“没办法。”殷九干脆地召出残歌:“越芝师姐说我失礼就算了。但是残歌兴许还记着之前的主人,于是我只能被迫动手了。”
剑修与剑器心意相通,自会受到其影响。
殷九的话倒是很为合理。
替主人莫名成为挡箭牌的残歌剑不悦地震了两下,殷九迅速地按住剑柄。
“连若并没有做错。”言濯蓦地开口,眉宇间还隐着挥之不去的疏冷厉色。但这就引起了姝玉的不满。
“师兄果然偏向你的弟子。这些话如何说不得,”她带着质问:“难道不是明摆的事实吗?越芝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
言濯从进来后第一次正视她,语气依旧冷漠:“姝玉。我一直不与你计较许多,加之从前你做的事,看在同门之谊上亦没有多说。但是关于小九,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言论。”
姝玉抿唇发白,并不想这么过去:“我做的事?我倒是能扪心自问,所做都是为了整个沧琅,为了使沧琅以清正的姿态立于仙门,遵循规矩。”
“既然遵循规矩,先污蔑同门,后被迫出手,如此也算不得犯错。”言濯略微点头,面向掌门。
他又把话题引了回来,并以沧琅规矩而下了定论。
黎梓已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事再生间隙,毕竟他对于言濯略有愧疚之心,想要说话,却又被姝玉拦截。
“污蔑同门规矩是没错,但是,殷九不算是沧琅的弟子了。哪里称得上是‘同门’?”
“她算。”声音浅淡,却也不失清晰。
“曾经的弟子,也算。”
大概是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姝玉气得指尖发颤。
团子呆呆地凑过去:“殷九,你师父对你不一样啊……你们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而和它传音的殷九似乎并没有太大波动:“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因为我死了他觉得内疚。少见多怪。”
“我是为你着想啊!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团子气鼓鼓道。
被安过无数骂名的殷九无所谓多那么几个。
“姝玉,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以后也未要因此而生事。”黎梓视线转向她,然后又对殷九、越芝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各自反省,把门规记在心上,莫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一出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么简单化了,让殷九也是没有料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