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清河县大街坊首富张大户家的临街房里,一个面目丑陋,令人看着头脑可笑,身形不足五尺的矮挫男子正透过小窗望着皓空明月,他是这条街上最挫的仔,也是最矮的男人。
不,不止这条街,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他这样的男子!
街坊常拿他开玩笑,他叫武大郎,虽然他有自己的名字,但街坊乡邻这样叫惯了,也便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乡邻又给他取了个诨名,叫三寸丁谷树皮。
在结束一天的营生之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总会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星空,想念不知行踪的兄弟,是的,别看他长的这副矮丑模样,不过他有一个兄弟,那可是一表人才,身高尺,面相俊朗的兄弟,武松!
弟弟啊弟弟,远方的你现在还好吗?哥哥现在太难了,你若在家中,何人敢嘲笑欺辱于我啊?!
你每次犯了事跑路,我都替你蹲了班房,爹妈走的早,人都说长兄为父,我是又当爹又当妈的给你拉扯大啊,你该回家看看哥哥啊。
我走街串巷卖炊饼,这些年省吃俭用的,终于攒下了三十贯钱,可以给你娶个媳妇了,唉,这三十多年过去了,像我年纪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别家的后生也都被媒婆踩烂了门槛,可是到哥哥这里,唉,不想了,心塞!
哥哥什么样的人心里还是有个数的,谁家小娘子愿意跟着我呢,这也不知道咱娘咋生的,好的全给你身上了,我却到十三岁再也不生长个了,找谁说理呢?
人都说佛祖给关上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留扇窗户的,所以我很喜欢在晚上看着窗外,万一哪天我的窗户打开了呢,是吧?
咱从小生活在宋旗下,成长在知县衙门的教化里,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不偷不抢,不坑不拐,老实本分的过着小日子,毕竟有句话说的好嘛,叫人善天不欺是不?
挑着担子走到路边看到有乞讨的都递给人家两个炊饼,遇到事了咱就绕着走,不惹事,不争事,没跟人红过脸的。
打小自己兄弟的书就念的好,比我这个哥哥强,所以再穷不能穷兄弟,让弟弟多念两年书,可是我兄弟也是实在,总是惹祸后也不知道偷摸的跑,非得显摆自己有些文化,犯了事之后就在墙上写着:闹事者,武松!
这下都不用公人想辙的,直接上门拿人,可是能拿谁啊,我兄弟都跑路了,做哥哥的只能顶上了,天天一闯祸我就得赔些钱,我卖炊饼不是说不赚钱,实在是被我兄弟给败坏的。到现在也才攒了这么点银子。
不说我家兄弟了,今天在卖炊饼时,在收钱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小娘子的手,又柔软又滑腻,一瞬间武大郎的古井无波的心犯起了涟漪,哪个少年不怀春,何况他这三十出头的人了,唉,是该找个女人了。
可去哪里找女人,买一个去?可那样的话我老武家的名誉都坏到我这辈上了,不行,这钱还要给弟弟娶媳妇。
唉,人生短短几十年,就这样吧,一辈子不娶了。
星月静谧,透过小窗户轻缓的将柔和的光芒洒进小床,武大郎在辗转反侧中渐渐睡去,明天的生活,是否还一直这样平淡下去呢?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不以人的意志而违反运转。
张大户家中。
“老院子,如何了?找到人了吗?”张大户呷了口茶,问向身前恭谨的管家。
“找到了,这人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快快,将两人出去给我叉回来。”
院子转身出了屋子,来到庭院吩咐几个小厮,安排下就出了门。
张大户摸了摸脖子上的抓痕,哼,这小贱蹄子,敢不从我,那就给你找个挫子陪你过!
武大郎做好炊饼,正在沿街挑着担子叫喊,见几个汉子朝他走来,以为来了大生意,便乐呵呵的迎了上去,脸上的褶子似乎像菊花瓣片舒展。
“几位,可是要些炊饼?”
“爷们什么都不要,跟我们走!”
“去哪,我这正做着买卖呢。”
那些庄院笑了,“难怪大官人要找这么个货色,看他这损色,哈哈,果然难扶上墙。”
“是啊,这时候了还惦记着这点炊饼。”
“也不知道他如何走了狗屎运,唉,一朵鲜花竟然要插在这堆牛粪上。”
“是啊,要说我长的也很丑啊,大官人怎么不考虑我一下,再说都在一个院里住着,非要将水引到外面的田。”
“哈哈,你能有他这般丑出天际吗?”
武大郎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左一句右一句的,也不知道什么道理,只是唯唯喏喏的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交谈。
只是最后一句自己不爱听了,哪有当人面夸人长的丑的,好气哦!
他们这么多人,自己动手肯定吃亏,算了,惹不起咽下这口气,等我兄弟回来看谁还敢笑我,都等着吧!
“走吧武大,你摊上好事了。”那人摇了摇头,不无艳羡嫉妒的说道。
“张大官人要给你介绍个小娘子,你愿不愿意?”
“真的?”武大郎睁大双眼,觉得他们又在拿自己取乐。
两个人上来不由分说一把叉住他,一个人挑着担子往张府走去。
武大郎本欲挣扎两下,奈何身小力薄,见却是张府的去路,也不挣扎了,被人架着脚不沾地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大官人,人带到了。”
武大郎对房东张大户见了礼,张大官人点点头,看着确实对他比较满意。
张大官人让人将潘金莲唤到前庭,对着武大郎说道:“大郎啊,我听说你至今尚未娶妻?”
“回大官人,小的这副残样,哪家娘子愿下嫁小人。”
“哎,圣人曾曰过,人不可貌相,来来,大郎啊,你看我这丫鬟可还入眼?”
武大迎面看去,顿时惊为天人,眼都直了,只见脸衬桃花,眉眼如月,当真个仙女般。
那娘子见他这三寸身高,模样丑陋,不禁觉些犯恶心。
张大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让院家管家端上来杯酸梅汤,武大郎叫卖半天,至此也有些口渴,端起一饮而尽道了谢。
“大郎啊,梅汤可还好喝?”
“谢大官人,酸甜可口,十分解渴。”
张大户指着潘莲对武大说道:“嗯,我这里要给你媒婚事,我想将使女金莲嫁给你,你不要担心,聘礼不要你半文钱,并贴补些嫁妆,如何?”
武大郎这下真震惊了,天呐,这是老天爷开眼了,终于想起给我开窗户了吗?
不对,张大户不会是拿我寻开心吧?这好事能轮到我身上?
“员外,您老身体可还康健?”
“嗯?康健啊!”
“没感风寒?”
“哎呀,这孩子怕是高兴坏了,看激动的都问些啥!”
“那员外早起没喝酒吧?”
“没喝!”张员外算是知道了,这挫货是以为逗他玩呢。“哎呀,我清醒的很,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武大郎又瞅瞅如天仙似的潘金莲,心下大喜,哪里会不情愿之理,连连点头,“我愿意!谢张员外恩赐。”
潘金莲面如土色,心若死灰,泪目连连,摇摇欲坠,如风中断了翅膀的飞鸟般无助。
张员外暗自冷笑,讥笑道:“看啊,我这使女听说要出嫁了,看给激动的都哭了。”又嘱咐小厮去账房支些银两,带两副钗镯权当嫁妆,让武大郎如在梦中。
潘金莲虽万般不愿,但主家发话哪能自主,无奈何哭哭啼啼的跟着武大郎离开。
院门小厮讥酸道:“哼,就这副残样还玩高配!自己什么样心里没个数吗?”
武大郎书念的少,不知道德不配位的道理,正所谓怀壁其罪,江南一带有些家庭因为有些奇异石头都被闹的家破人亡,此时幸福来的太突然,哪里去考虑这些,拉着潘金莲匆匆的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也令他痛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