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一片沉寂。
尺凌霄端坐在书桌前沉默不语,他眉宇紧锁,似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在一侧,尺藏眉恭敬立着,仔细看去,她此刻神色也是有些恍惚,怔怔出神。
其实从昨晚上,她就已经得到消息,得知了楼景明在灵纹师公社总部所做的一牵
当时她陷入极大的震惊,一夜未眠,都不敢置信。
毕竟,数月前,楼景明才在武竞技场,以一场惊艳无比的胜利,挫败了之骄女花无忧,让得他名震紫禁城,被誉为年轻一代的修道奇才。
而才过了数月而已,楼景明就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这让尺藏眉如何能不震惊?
最可怕的是,此次楼景明所凭借的并非是修行实力,而是一种更加艰涩苛刻的道途灵纹!
传中的金霞冲霄、传中的九龙之吟、不满十六岁的少年灵纹大师……
这一切,简直如梦幻般,令人难以置信,若非再三确定这是真实的,连尺藏眉都感觉这就像一个传奇故事!
直至今日稍稍清醒过来,尺藏眉就意识到了问题有些严重。
经此一事,楼景明声威大振,简直如璀璨明星,冉冉升起于紫禁城穹之上,令全城轰动,万众瞩目。
如此一来,以后想要对付楼景明,可就愈发棘手了!
于是,尺藏眉再忍不住前来,拜见自己父亲尺凌霄,要听听父亲对此事的看法。
只是让她吃惊的是,父亲竟似也有些难以置信,被这样一个消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有此可见,楼景明此次崛起的多么匪夷所思。
许久,一直沉默的尺凌霄终于开口,他嘿然笑道:“此子……还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奇才,光是灵纹大师这一个头衔,已足可以进一步让他的处境变得安全和牢固。”
尺藏眉心绪复杂,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楼景明进入紫禁城至今,才多半年时间而已,谁能想象,他一个孤家寡人般的单薄少年,竟能以如此不可思议的速度强势崛起,以至于达到如今这般成就?
太可怕了!
他还如此年少,就如此妖孽,若以后他成长起来,那早已破落不堪的林家,只怕也会随之崛起,重新恢复昔日之辉煌!
“不过,他如今表现得越耀眼,就会让原本藏于暗中的那些势力对他越忌惮,是福是祸,可就难料了。”
尺凌霄话锋一转,神色深沉。
“哪些势力?”
尺藏眉忍不住问,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不知多久。
她实在无法想象,仅仅只是针对一个楼景明而已,暗中怎会牵扯到如此多错综复杂的事情。
尺凌霄想了想,道:“还记得当初宗族下命令,让你派人去阻止那楼景明进入紫禁城吗?”
尺藏眉点头。
尺凌霄神色异样:“我们尺家……也只不过是执行者罢了,你可以想象,能够命令我们尺家这么做的,整个帝国中又有几个。”
尺藏眉心中狠狠一震,神色微变,道:“莫非是皇宫?亦或者是观星台?”
尺凌霄不置可否,只是道:“并不仅仅如此简单,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尺藏眉心有不甘:“以后还要多久?”
尺凌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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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思忖片刻,道:“少则五年,多则十年。”
“仅仅只是对付楼景明而已,为何还有时间上的限制?”
尺藏眉敏锐察觉到蹊跷之处。
“因为大家都在等一个明确的命令。”
尺凌霄神色淡漠,挥手道,“你去吧,楼景明现在蹦跶得越厉害,等跌下来的时候,就摔的越惨,不必理会太多。”
尺藏眉心中一叹,转身而去。
她知道还是自己地位太低,无法得知太多秘辛。
而由此就可以推断,在楼景明身上肯定藏着诸多惊饶秘辛,才会让暗中的局势如此之复杂。
“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搞清楚你的来历的!”
尺藏眉在内心做出一个决断。
她感觉,楼景明就像她的宿敌,总让她莫名感到危险和忌惮,若不击败他,她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
暗夜古堡。
“楼景明此次之崛起,太过突然,让所有势力皆措手不及,也不知是福是祸。”
“观星台上那个老家伙有何反应?”
“暂时没樱”
“呵,他倒是真沉得住气,他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一个能够引起九龙之吟异象的少年灵纹大师意味着什么。”
空旷庄肃的黑暗殿宇中,回荡着暗夜女王和老饶对话。
老人一如往常,神色谦卑而慈祥,站姿微躬,礼仪标准得无可挑剔。
然而此时,他似有些犹豫,半响才道:“姐,像楼景明这般奇才,已足够资格让我们将他招纳进暗夜古堡了。”
“不行!”
暗夜女王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让老人不禁一怔。
“他身份太过特殊,一旦进入暗夜古堡,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暗夜古堡会连累他,要么他会连累暗夜古堡,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暗夜女王声音透着独特的磁性,空旷缥缈,“你应该清楚,他不止是林氏嫡系后裔,他还是鹿伯崖的传人。”
鹿伯崖!
老人一时沉默了,他对鹿伯崖了解不多,甚至是一片空白,他也曾去打探过鹿伯崖的来历,却发现,根本就打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可很显然,能够被暗夜女王惦记的,绝非一般人物了。
老人也不禁疑惑,这鹿伯崖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他都不清楚,这可有些不可思议了。
毕竟,毫不自谦地一句,以老人如今的地位和实力,连皇宫中的一些秘辛,也都可以被他打探得到,可偏偏地,有关鹿伯崖的消息,却一无所知。
这本身就显得很不对劲。
“夏至怎么样了?”
暗夜女王忽然问。
“自从您安排她进入暗夜古境之后,她身体中的力量正在快速觉醒……”
老人飞快回答。
“还要多久才能和衍轮境强者对抗?”
“最少五年。”
老人沉吟许久,回答道,显然,连他也不敢太过断定。
“太慢了……”
暗夜女王发出一声轻叹,“也对,闭门造车终究不如实战磨练,等过些日子,安排她前往血魔战场。”
“姐,这太危险。”
老人眼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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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那血魔战场,可是一处令洞境强者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大凶之地!
“越危险,就越能激发她体内的力量,就按我的办吧。”
暗夜女王声音淡漠。
老人怔怔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霍然抬头,望向大殿中央的至高白骨王座上,道:“姐,您……”
“留给我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暗夜女王似乎知道他要什么,轻声开口,“这一劫,我必须去闯。”
老人神色变得复杂无比,他终于明白,为何姐会夏至力量觉醒的速度慢了……
……
高百丈的观星楼,屹立在高千丈的紫荆山上。
故而从这里观望,可以将大半个紫禁城尽收眼底。
不是深夜,但祭祀却罕见地出现在观星台之巅,他枯瘦的身影凭栏而立,迎着凛冽之风,远眺山河。
一头苍然白发在风中飘舞,露出他那皱纹密布的苍老容颜,可他的眼眸,却如孩童般纯净明亮。
没有人知道,自从昨夜得知楼景明的消息之后,祭祀就独自走上了观星台,一站就是一夜。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思索什么。
“若没有当年那一场血腥事件,该多好啊……”
直至如血夕阳沉没在际,祭祀这才发出一声喟叹,脸上皱纹在夕阳余晖中,泛起复杂沧桑之色。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
祭祀屹立不动,神色却已恢复以往的淡漠,他仿佛早已知道来人是谁,道:“九皇子,您莫非又坐不住了?”
一名身穿明黄玉袍的青年,出现在观星台上,他先是朝凭栏而立的老人躬身行礼,这才自嘲似的道:“遇到这等大事,谁还能无动于衷?”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看着老人那枯瘦的背脊,道:“祭祀,若您再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我……可就只能擅作主张了。”
“擅作主张?”
祭祀转过身,清澈纯净的瞳孔望着对面的青年。
蓦地,被称作九皇子的青年脸色一变,浑身泛起一抹不出的寒意,身体不禁僵硬在那里。
可在嘴中,他还是咬牙道:“不错,我已经等不了了,从一开始,那楼景明根本就不该出现在紫禁城!”
“你这是在怪责我?”
祭祀声音淡漠。
九皇子浑身一哆嗦,脸色变幻,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心中的不安,道:“我……并无此意。”
祭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远处山河,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道:“从今起,你就在府中闭关吧,我会派人亲自照料你的起居,等什么时候你的心安静下来,再来见我也不迟。”
一句话,让九皇子如遭雷击,脸色骤然苍白,失声道:“祭祀,这是为什么?您……您居然要禁足于我?”
洗心峰。
楼景明猛地从打坐中醒来,眼瞳中闪过一抹悸动。
之前,他宛如做了一场瑰丽虚幻的梦,梦中,见到一头又一头只存在于上古传中的庞然大物。
有的身覆龙鳞,躯体若冰雪般透明,腾挪于九之上,吞云吐雾,遨游八极!
有的背负古老石碑,坐镇大地,睥睨四极!
有的蹲坐山河,一吼碎星辰!
有的身化秘印,散无量浩然气,直冲霄汉!
……
那些庞然大物,或生有龙、或生有龙身、或覆有龙鳞,或长有龙须、龙爪,千奇百怪,可无一不是可怖无比的存在!
楼景明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做这样一个古怪的梦。
这让他此刻即便醒来,兀自有些恍惚惊悸。
“那似乎是……传中只存在于上古的神兽冰螭、霸下、嘲风、狴犴……”
稍稍恢复冷静之后,楼景明思忖半响,隐约判断出梦中那些庞然大物的来历。
这让他禁不住又是一阵惊疑,旋即就猛地想起什么,开始感知识海。
识海中,除了通门户、水圣珠之外,如今还多出了一枚灿然如黄金浇筑,古老晦涩的“劫”字符号。
这是将龙门九碑中蕴含的九座灵阵融合之后,所凝聚出的符号,其内蕴藏着一种神秘的传唱劫龙九变!
当楼景明意念感知过去时,顿时,仿佛再度回到上古,眼前看到一头又一头庞然大物,或遨游于际,或坐镇于大地……
耳畔,仿佛又响起一道道苍茫的吼声,震荡神魂。
“果然和此有关!”
楼景明见此,反倒心安不少,可以确定,那一场瑰丽而神秘的梦,来自于这“劫”字符号的影响。
“也不知这传承究竟是什么,怎会藏于龙门九碑之内,至今不曾被现?”
楼景明好奇,潜心体悟。
瞬间而已,一头冰螭身影浮现脑海中,它夭矫腾挪,上穷九,下达黄泉,恣意遨游,穿梭于云雾之中,忽隐忽现,简直就是“神龙见不见尾”的真实写照。
与此同时,一段晦涩的传承秘文如潮水般涌上楼景明心头。
“冰螭步,劫龙第一变,能大能,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则隐介藏形,升则遨游于青冥八荒之间,隐则藏于须弥微尘之内,此变,为身法之机窍……”
盏茶时间后。
楼景明眼眸一亮,神色带着一抹震惊。
冰螭步!
劫龙第一变之传承,这竟是一部及其晦涩深奥的古老步法,上可游青冥,下可履江海,大则吞云吐雾,则隐匿于须弥!
当修炼到极致时,一步踏出,冰螭腾空,甚至可以用来击杀敌人!
楼景明以前不曾并不曾完整地修行过身法传承,可他战斗经验丰富,哪会认不出,这冰螭步的强大?
绝对堪称是举世顶尖之秘法!
当楼景明还要继续参悟那劫龙九变时,却愕然现,那“劫”字符号犹如充斥一道无形壁障,让他难以再感知到。
“难道,唯有完整地掌握冰螭步之后,才能去进一步参悟第一变之后的传承?”
楼景明沉吟,很快就摇头,不再多想。
通过龙门九碑的考核,还能够意外获得到劫龙九变这等古老传承秘法,已经让楼景明很满意。
他目前所掌握的战技,独缺一部适合的身法,可以,有了冰螭步之后,将可以让他的战斗手段进一步完善。
……
“少爷,您终于出关了。”
当楼景明走出修炼密室,就看见林忠早已等候在那,只是他神色间隐隐有愁苦之色,让楼景明不禁一怔。
“忠伯,可是生了什么事情?”
楼景明问道。
“少爷,自打您闭关开始,至今的三中,不知有多少势力派人前来拜访,直至现在,光是拜帖都收了一大摞,由于这些请帖背后的势力皆不容觑,所以还得您亲自来定夺。”
林忠着,就将楼景明引进洗心大殿,拿出了早已整理好的厚厚一沓拜帖,足有半人多高,起码不下上百份。
楼景明诧异:“这么多?”
他随手翻看,就见有来自紫禁城诸多势力的,也有来自一些封疆大吏的请帖,五花八门。
这还都是林忠经过重重筛选跳出来的,若是全部拿出来,只会更多!
“少爷,您可不知道,现如今您在紫禁城中的名望,只能用如日中来形容!世人谁不知道,咱们洗心峰之主是一位冠盖下的少年灵纹大师?”
林忠话时,声音中透着自豪,旋即他就有苦恼,“可也正因为这样,这些前来咱们洗心峰拜见的客人实在太多,络绎不绝的,有些还很难打掉,您若再不出来,老奴可真担心会吃不消了。”
楼景明顿时哑然,随手丢掉那些拜帖,道:“我不是了么,无论是谁,统统不见,您以后就别理会这些了。”
“呃,少爷,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林忠迟疑道。
“雪中送炭的事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如今锦上添花的事情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这种拜帖,不理会也罢。”
楼景明随口道,“更何况,现如今是他们前来拜访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他们,主动权在我手中,我就是不理会他们,又能怎样?”
“可……这会不会被别人指责咱们林家?”
林忠道。
“随他们去,忠伯,我心中已经有决定,您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到这,楼景明忽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有一件事还要劳烦您去办一下。”
“少爷请讲。”
林忠连忙道。
“三后,邀请灵纹师公社总部鱼北斗大师、帝国神工院程璟大师、青鹿学院沈拓大师一起前来。”
楼景明沉吟道。
“如此甚好,这些,他们可不止派了一拨人前来拜访,巴不得能够早些见到您呢。”
林忠喜道。
楼景明想了想,问道:“忠伯,你跟我具体讲讲这些的事情。”
林忠略一思忖,就把这些的见闻一一和盘托出。
得知自己如今的名望已彻底响彻紫禁城,引起莫大轰动,楼景明顿时笑了,并非自豪,而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从进入紫禁城那起,在内忧外患的处境下,他就一直忙于生计,四处奔波,殚精竭虑,不曾有片刻停歇。
而今,终于凭借一个灵纹大师的身份,彻底在紫禁城中站稳脚步,让洗心峰的处境得以得到极大的改善,让楼景明如何能不欣慰?
更重要的是,通过此事,让楼景明已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对他以后解决朱老三的晋级问题、解决灵鹫身中的“魔劫散”、以及巩固和扩张洗心峰的势力,皆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这,便是他曾跟灵鹫提起过的一举多得!
“少爷,老奴还有一事相告。”
林忠忽然开口,“昨时候,西溪、北衡、飞峰三支旁系势力派人前来,若能让他们重返洗心峰,执掌一部分宗族权柄,他们立刻便会率领族人前来归顺。”
楼景明眼眸一眯,有些意外,沉默半响才冷笑道:“看来,他们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啊。”
林忠笑道:“这是自然,听他们三家麾下的产业,每个月都要损失数百万金币,已经在各自势力中闹得沸沸扬扬,怨声载道,已呈风雨飘摇之势。
而如今,少爷您顺利成为灵纹大师,名震紫禁城,让得咱们洗心峰声势也是水涨船高,在这等此消彼长的情况下,他们焉可能还坐得住?”
楼景明若有所思,问道:“忠伯,你对此事如何看?”
林忠拱手:“全凭少爷做主。”
楼景明怔了怔,晒然道:“忠伯,那您就告诉他们,想归顺洗心峰?也简单,答应我两个条件就可以。”
林忠道:“哪两个?”
“一,将他们当年从洗心峰中洗劫抢走的宝物,全部归还!不许差漏一件!”
楼景明声音骤然变冷,黑眸中尽是寒意,“二,交出当年勾结外敌,一起瓜分林家产业的贼子,无论是谁,无论是何等地位,全部诛杀!”
林忠心中一颤,神色却是激动无比,点头道:“正该如此!”
“若他们答应,我随时欢迎他们重返洗心峰。”
楼景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不答应,那就等着我以后亲自上门,解决这些事情!”
“是。”
林忠当下领命而去。
而楼景明独自坐在大殿,思忖半响,暗道:“想让我就这么容易原谅你们?痴心妄想!”
他实在太恨当年这些背叛的族人了,不知替逝去的族人报仇,反倒勾结外人一起瓜分自家基业,这简直该千刀万剐!
每每想起这些事情,就让楼景明心中憋着一股难掩的恨意,在这等情况下,他焉可能会轻易饶了对方?
“世事如棋,风云莫测,有些事,你还看不懂。”
老人挥了挥手。
于是,一股难以言述的恐怖力量涌现,在九皇子来不及挣扎之际,就将他整个人带走,消失在原地。
而老人,则继续独自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穹涌现的一抹夜色,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