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其乐融融,绣花的地毡,红木的炕几,听着沙中风飞舞,一觉到天亮。
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寻找到更好的农作物,李威刚到不能离城太久,和岳繁京回城。
刚刮过风沙,祁氏在院子里收衣服,心疼的喃喃骂:“这绣花衣裳不能再拿出来了,这里只能穿布衣。”
沙子落上去,如果全弄干净,势必刮花丝缕。
岳繁京把首饰名册找出,送给李威:“殿下先拿去用,在这里也用不到这些好东西。”
李威觉得自己还不用把家里搜刮成这模样,晚上亲手给岳繁京送回来。
李陵的穷城相对好些,可李陵开销过大,这几天屡屡动怒,齐王妃的贴身丫头被他打了。
王妃齐氏冲到书房:“殿下,何必迁怒与丫头?”她手捧账本:“殿下每日开销八十两,我每日开销六十两,姬妾们每日开销只能二十两!”
“我娶你为的当家,管不好就换人。”李陵牙缝里挤出话。
齐氏怒摔账本:“换!”回房再不出来。
姬妾闻风而动,得宠的梅氏第一个,撒娇撒痴:“不吃人参汤,我睡不好。”第二个是计氏,手捂心口一步一歪,最后歪到李陵怀里:“殿下,在京里我用六个丫头,这里只有两个。”
李陵打算向王妃和解,有人回话:“秦姑娘带着近百人回来。”李陵三步并作两步出去,亲眼看到时心头凛然:“这是幽塞居民?”
秦玉莲请他到一旁说过几句,李陵面色陡然难看,锋利眼神随时切割秦玉莲,很快恢复平静,露出笑容轻抚秦玉莲肩头:“你瘦了,路上辛苦。”
吩咐人接收,就要进去,秦玉莲拦住他,固执的道:“我要殿下!”她风尘面色很不好看,眼神明亮倒胜往昔,李陵没想好食言还是接纳,不过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给你换房,养好身体,咱们再说不迟。”
回到书房,李陵的震惊也没有下去,心口怦然乱跳,提醒他这事情非同小可。
林中强盗做为边城名人,京里也有耳闻,太子殿下亲临剿匪,京里加深印象。
他李陵敢收留吗?
不过这些人肯定彪悍。
梅氏和计氏已离开,李陵斜眼账本:“把这个和对牌送给秦姑娘。”自己来见王妃齐氏,好言劝慰:“我知道家不好管,让你受委屈,秦玉莲是个傻大胆,她为我弄来许多兵,如今让她在前面得罪人,你在后面当好人,可好?”
当晚把齐氏哄好,第二天秦玉莲变成人上人,她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桃红刻丝花鸟袄,豆绿盘金裙,双手掩面哭泣,怕把妆哭花,很快止住,又看发上的赤金步摇,红宝石玉钗,她僵直的走出门,认为自己充满威严。
齐王妃怕秦玉莲乱花钱,派两个丫头侍候她,丫头们在后面撇嘴:“她以为真的上去了?”
“这衣服是王妃不要的,路上没存放好,湿了雨水染了色,才给的她。”
“首饰是好些年前过时,王妃走时本想存放起来,都不肯带上。”
她们不会让秦玉莲听见,秦玉莲在为她准备的小房间里坐下,打开账本时,恍惚想到岳繁京,她是英王妃,自己此时是代理王妃,算得上平起平坐。
一个上午,梅氏来讨要补品,被秦玉莲打了两个耳光计氏来讨要名贵的饮食,被秦玉莲用碗热汤泼了,齐王妃心里痛快之极:“泼妇还得泼妇治,我原谅殿下了。”
李陵在校场上为难,用强盗还是不用?一位家将出主意:“让他们先出力,好就留,不好咱们也剿灭不了,放他们离开。”
李陵点头,叫过两个为首的,他们报的名字是王二张三,彼此心知这是假名字,这层窗户纸不必戳破。
“本王得你们颇觉有幸,不过我这里规矩是这样的,你们得立功,本王也好论功排官职。”
王二张三对流血不陌生,见到这里荒凉人迹稀少,是个容身之地,他们不是李陵对手,李陵要用,当然说好:“请殿下吩咐。”
“离此一百里,越过小山是大渊地,本王来时被他们抢了,你们可能给本王出气?”
“请殿下发下干粮,这并不难。”
打抢可能等待数月,李陵多多的准备干粮,半个月后,王二张三带着十几辆大车的货物回来,金银有整有零,富商出门带足银,加起来近万两,布匹精美运出去也是钱。
李陵欣喜,任命王二张三为护卫虎队,管自己的人,平时只操练,有事再使用,李陵自己的护卫队,名为鹰队,李陵不敢用虎队。
晚上,李陵梦到自己抢劫李威所在的荒丘,他越来越富,兵强马壮,李威越来越穷,大笑而醒。
过上十几天,秦玉莲养的白胖,人也学得老实,知道奉承齐王妃,齐王妃休息几天精神足,想的周全,纵然秦氏当宠也因出身而无法再进一步,秦氏能压住其它姬妾,就让她们斗去吧。
秦玉莲再次提起时,李陵当晚歇在她房里,丫头们又背后笑话:“酒也没摆,新衣裳也没有,洗个澡就算新人,咱们看她能美几天。”
齐王妃闻言,很是自得。
李陵开始认真策划袭击李威。
又是风沙满地,打得书房窗户啪啪作响,李威等人已经习惯,大家对着沙盘继续商讨。
护卫总管辛蒙江目光炯炯:“如果我是三殿下,得到林中强盗我会打谁?”
副总管田洛道:“穷城离大渊、北户、常青三个国家近,如果我是三殿下,先抢抢别人练练手,也才能相信林中强盗。下一步么,”看看李威。
李威微笑,有自知之明:“他自然最想抢我。”安排防备,见天晚,冒沙回到房里。
进房幽香阵阵,李威笑容加深,看着榻上坐着的岳繁京盈盈走来,一把抱住:“真是个可人儿。”为她而获罪出京,李威从不后悔,他敬王小古是个汉子,可王小古怎配得上这娇滴滴的人儿。
抱着妻子转上一圈,裙角飞舞中夫妻快乐的笑着。
岳繁京攀住他的头脸,凑上他的耳边:“放我下来,我有话要说。”
李威感觉幽香布满全身,更舍不得放下,抱着她坐下来,祁氏带着春枝做贼般的溜走,去准备晚饭。
“说。”李威柔声。
岳繁京吃吃的笑:“我想到了,风沙里商队的避难地方,只能在地下。”
李威赞赏的道:“不错,商队东奔西走,不在这里常驻,他们不肯说,先生们在书房里查书,说沙漠里很多地下古城,如果找到一个,钱就足够使用,粮食也就有了。”
岳繁京踊跃的献计:“多种树可以防风,哪怕有沙呢,风不吹,城里就没有沙。”
“多种树可以防风沙。”
岳繁京为难:“可这里种得成吗?我试着让奶娘在房里种菜,还没有冒芽。”
“在房里种菜?”李威专注的道。
岳繁京嫣然:“是啊,风沙地里不能种,房里可以种,只要没有风沙的时候打开窗户晒晒日头就行了,奶娘家和春枝家全是会种地的,这是他们的主意。”
李威笑道:“真能干!”
握紧岳繁京的手,想着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城里人不多,房里能种菜的话,就能解决大家吃菜的问题。
李威是位精干的殿下,他不以大鱼大肉为美,人不吃菜,比没有鱼肉吃的病更严重。
晚饭后,他拉着岳繁京参观她的成果,见到空房子里摆着的几大缸泥土带着湿润,说了几个“不错”。
夫妻睡下,祁氏叮咛春枝好生上夜,回到自己房里,对丈夫张大赞不绝口:“你果然中用了,这法子好。”
张大笑道:“咱们才多少人?能吃多少菜?我每天和春枝爹娘淘弄沙子里的土,也就把菜种出来,不是所有的菜都要晒日头,不晒长得蔫也能吃,这就不用买了,可以节约不少钱给殿下办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