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停止了,外面好奇的吃惯群众们看向了此时悄无声息的珞珈门,存了摸尸念头的人便进去了。
尸横遍野,石柱倒塌了一片又一片,血迹斑斑,满地的手脚整整齐齐的摆在路上是什么感受?
摸尸的都吓到了。
尤其是最后看到了血河中浮起来的尸体面目狰狞,面朝天空像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般。
珞珈门里已经没有活物了
过了几天,有人在这河流的下游看到了被泡肿的了断臂陈秘阎,一时无人去管,蚊子苍蝇钟爱他的身体,直到一周后才有邪修将其救起。
当珞珈门的师兄们回到了珞珈门,看到了如此惨状,又杀了回马枪将之前逃走的邪修又杀了一遍。
此时的万花界,花枝已经三天没出过洞府了。
花旗叹了口气,坐在了洞府外的亭子里。
“少尊主,大师兄这,到底”
花邵阳敲着自己的腿,皱着脸,也没问出来。
花旗摇摇头,“不必担心的,大师兄一定会,一定能带回来凤希的。”
三天前,花枝去了一趟图衣山,而后沉着脸回来,没再出洞府。
他们有所感,便知道是凤希那边出事了。
花啾蓝已经醒了,但是伤势太重,花邵阳就没跟他说凤希的事情,如今一天三顿哄着,说大师兄很快就接回来凤希了,可如今三天过去,他除了每日下午在洞府外和少尊主等着,也做不了太多事情。
清理魔族已经告一段落,七古庐的弟子们回归,如今七古庐又开始了紧张又严密的修行中,他现在连文牌都弄不下去了。
“叮。”
洞府忽然发出了响声,花旗抬眼,花邵阳更是站起来。
青色的光幕撤去,花枝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他看见了外面的花旗和花邵阳。
点了点头,“我去图衣山,一起吗?”
花旗立刻站起来。
“好!”
花枝抬脚离开,花旗和花邵阳跟在后面,心里不免有些又紧张又兴奋。
花凤希要回来了。
她现在在干嘛呢?
珞珈门的师兄们来了,她擦拭着自己的弓,常昕捡她射中的猎物的时候。
常昕看到了熟悉的衣衫还有冷峻脸庞的师兄们,手里的猎物都掉了。
“大师兄!”
其中一位头戴着紫玉冠的男子点点头。
“是我,我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而那些师兄师姐们,却不再了。
常昕像是受了委屈的三岁孩子,一下子跳过去,蹦到了大师兄的身上,嚎啕大哭。
花凤希愣了下,将长弓收起来。
“是来接我走的吗?”
师兄们点头。
“凤希姑娘,你的师兄已经在图衣山等你了。”
花凤希看着痛哭的常昕忽然停下来,也跳下来了。
“大师兄,凤希要走吗?”
大师兄点点头。
“我是来接凤希姑娘走的,你和师弟们回去吧。”
常昕一顿,转身用自己红彤彤的眼睛看着花凤希。
“凤希”
花凤希抬手,“你可别蹦我身上,我可承受不起!”
常昕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凤希你是不是”
“嗯?”
花凤希挑眉。
“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常昕低头小声的说了句。
师兄们都笑着摇摇头,大师兄更是上前给了常昕一个脑嘣子。
常昕捂着后脑勺,脸色幽怨,可也看着花凤希,低下了头。
花凤希总是要走的,她本就不是珞珈门的人啊,养伤养的还连累了白芷大人受伤昏迷,他不可能说让花凤希一直在这里啊。
可这一别,还能见面吗?
大师兄侧身,“凤希姑娘,随我来吧。”
常昕抬头,却见花凤希点点头,缓缓走过,她对自己笑了笑,说了句,“有缘再见,常昕。”
常昕忽然就扯住了花凤希的手腕。
其他师兄们皆是咳嗽声一片,大师兄也愣住了。
常昕的脸忽然就轰的一下红了。
“我,我就是,说,你,你要注意安全,有有缘再见”
花凤希笑了笑,“嗯,你要努力修行啊,下次见到你,你就要做我的打手了。”
常昕点头。
“好好好!你不要忘了啊!我是常昕,你以后的打手!”
花凤希使劲点头,“好!”
常昕依依不舍的将花凤希的手松开,看着花凤希和自己的大师兄离开了。
凤希还没和林师姐再见呢,这就走了?
又一个师兄摸了摸常昕的头。
“你要是想追着她,可要努力修行啊,她不是简单的人物,总有一日,是要响彻世间的,无论是五大圣地,还是九天,都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常昕点点头。
“我知道”
他会努力的!
花凤希和那位大师兄出了此处的山脉,交通工具是一只青色的大鸟!
这位大师兄名叫林孤行,花凤希便称他林师兄,林孤行劝了一次叫全名,花凤希没有同意,他只好点头了。
“这是丹青鸟,就是画的丹青,速度很快,我们赶往最近的传输点,也就一刻钟左右。”
林孤行说道。
花凤希坐到了丹青鸟的背上,软软柔顺的羽毛在屁股下,很是舒服。
林孤行敲了敲丹青鸟的脖子。
“平平,走啦!”
“唳!”
丹青鸟高昂一声鸟鸣,而后张开双翅,迅速飞起来,花凤希亲眼见着旁边的景物变成了像是延迟了一般的画像,快到连树都看不清了。
可鸟背上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风,更没有感觉到晃动,又稳又快,这坐骑绝了!
林孤行不太爱说话,花凤希却有好些问题。
“林师兄,你认识我大师兄吗?”
她问道。
林孤行没回头,只是回了句。
“柏良元君是个神仙人物,我自然不认得,只是如雷贯耳,知晓,却不认得。”
花凤希歪头。
“林师兄,那邪修的门派叫骷魂宗,如此势力,为何我在万花界都没听过?”
林孤行顿了顿。
“那是惯会隐藏的门派,除了我们,大概也没多少人知道,我们的作用,就是和他们这些邪修,魔族,拼命罢了。”
花凤希看着林孤行的背影。
“为何不告诉世人呢,难道就一直让你们与这些无恶不作的家伙们拼命吗?”
“若是告诉其他人,总会有帮忙的啊?”
林孤行摇摇头。
“凤希姑娘,那你听过我们的名字吗?”
花凤希摇摇头。
“我都不知道你们属于哪个势力啊。”
“我们啊。”
林孤行忽然笑了。
“我知道姑娘修行过一个步法,叫追天,巧了,我们的宗门,其实也叫追天。”
“追行天道,可天地不仁,太多食人骨肉的家伙位居高位,我们哪里敢冒头。”
他的笑似乎有些悲凉。
追天追天,天哪里是这么好追的。
呵呵
花凤希低下了头,追天宗,骷魂宗,魔族。
“骷魂宗,魔族,是一个势力之下的吗?”
林孤行回头,“凤希姑娘,这是谁与你说的?”
花凤希看着他,“从未有人与我说过,但是我想知道,我便猜了猜,如今看来,还真是。”
林孤行扭过去头,叹了口气。
“姑娘,你知道这些没有好处啊”
“可我总该知道,到底是谁想抢我七古庐,到底是谁下的命令要抓我啊。”
花凤希摸了摸丹青鸟的羽毛。
“他们隐藏在魔族和邪修之后,肆无忌惮的对仙人,对万花界,对五大圣地的宗门出手,或者说,连不欲天,也有他们的手笔。”
“惟恐天下不乱,多少人因此死了,多少人又因此家破人亡,他们稳坐钓鱼台,看着世间那些枉死的人,却会说,这不是他们干的,是魔族,是邪修。”
“可这天下当真是连一个人都找不到这些邪修和魔族吗?”
“他们又是如何在这世间隐藏的如此之深,魔族若不是动我七古庐,又如何会被众人皆知,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魔族人,一点点的,渗入各种势力,轻轻松松的,进入我七古庐。”
“难道我七古庐是那么容易就被突破的地方吗?”
“多少仙人要进门都要通过问心阵?”
“那些魔族,究竟是谁养在世间的呢,又是如何隐匿这么久,半点不会透露,那不欲天的凡尘崇明,天庭又是如何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怕是有着大能量的神仙啊,在他们背后撑着呢。”
林孤行听着花凤希越说越接近事实,不由的叹了口气。
“姑娘,您不要再想下去了,您还小呢,这些太沉重了,您不该知道的”
“难道就让你们追天宗自己抗下吗?!”
花凤希忽然很替追天宗委屈。
林孤行僵直了身体,这何尝不是他想喊出来的。
可他不能。
越多的人知道,对他的宗门越不利,他们也隐藏在市井人间,可他们没有人撑腰啊。
宗主为了找寻究竟是谁在这些霍乱世间的东西的背后,丢下了多少东西,多少修为,他为了每个牺牲的兄弟们日日祈祷,每周祭祀,都会跪在祭祀台上,整整一天,都不会下来。
他的内心该有多愧疚,可就是这样,他们才更愿意跟在宗主身后。
他们每杀一个邪修,每杀一个魔族,都会有很多很多人因此而活命。
他们从小没有家人,宗主就是他们最亲的家人,师兄弟们,更是亲兄弟!
他们死了,伤了,最痛的还是亲手将他们养大的宗主啊!
林孤行红了眼睛,没说话。
花凤希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她刚刚说的有点多,也有点激动,这泪咋就忽然就流下来了。
“所以,我师兄,和你合作,白芷,也是你们送来的,对吗?”
林孤行叹了口气。
“是。”
“白芷大人是我们宗主带回来的,那时候,大人还没有名字,代号,叫零,原以为白芷大人会一直跟在宗主,却没想到,宗主将其给了姑娘。”
林孤行看着远方。
“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姑娘,很重要,特别重要。”
花凤希摸着胸口的石头,她的温度能把琥珀温的很热,可内里的那个,仍然是冰冷冷的。
“我到底有多重要,我都不知道”
花凤希看着林孤行。
“林师兄,你知道我,究竟有什么特殊吗?”
林孤行忽然想起宗主说过的一句话。
那原话是,“这世间再没有人,比花凤希更招那些家伙的杀心了,可同样,这世间的人,都该感谢她,她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就算我们倾尽一宗之力,也护不住她啊”
这话,林孤行没听懂,可也知道,花凤希定然是非常重要的。
还有暴露
他直觉花凤希绝对有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林孤行摇了摇头。
“凤希姑娘,我也确实不清楚”
花凤希笑了下,“没事的,你不清楚,我不清楚,都不清楚,那不是最好吗?”
最好吗?
花凤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为何会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特别重要呢?
尤其是对自己,好像,本不应忘记的一样
那个传输点是个很大的树。
很大的一棵树啊,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的,阳光都渗不进来,可树干上,都有星星点点的微光,照亮了这地方,很是漂亮。
林孤行摸了摸丹青鸟的头。
“姑娘,此处,便是直通图衣山的通道了。”
那树干下方,有个发着青芒的小孔,若是不仔细看,定然看不见。
花凤希回头看了眼林孤行。
“林师兄,今日,多谢了!”
林孤行知道花凤希是在谢他告知那些消息,叹了口气。
“该是我,多谢姑娘,若不然,我那珞珈门,连一个人也留不下。”
林孤行弯腰鞠躬,恭送花凤希离开。
花凤希按在了那孔上,而后眼前一阵青芒四射,再睁眼,她就到了一处山顶了。
她抬眼,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的花枝和花旗还有花邵阳。
她,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