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仍未开。

门外有话声。

“兰儿？你怎么守在这里？里面有谁？”楚春风语气疑惑。

“啊？里面？有我家姑娘啊。”

“……还有谁？”楚春风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是，我方不方便进去？……算了，给素薇姑娘准备的饭菜已经好了，要是素薇起来了，就让她早点吃，免得又放凉。”

房间内，华凝月听到有离开的脚步声。

还有兰儿声音：“等等我，我去端来给姑娘。”

她眉梢轻扬：“看来楚春风这回真是来喊你起床吃饭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华凝月担心楚春风是知道她来了，才会故意过来。

毕竟最揪着她究竟是不是厨神后人身份不放的就数楚春风。

其他人，像鲍春晖、杨放礼，未必没有怀疑，但他们都将疑惑藏了起来。

华凝月一度觉得，杨放礼应该在暗中查探，只是她没有证据，而且以杨放礼的身份，做起这种事情，不难被他身边的鱼龙卫发现，再层层上报。

素薇托着腮：“应该是吧，他有时候会来，有时候不会。”

房内悄悄静了。

素薇眼皮耷着，仿佛还留恋床的余温。

华凝月低着头，双手笼在袖间，似在把玩什么。

忽地，华凝月抬头，轻轻一抽鼻子：“这味道……”

随她话音，兰儿一手托着托盘，另一手推门进来。

“姑娘，原来今中午的饭菜是鲍厨做的呢，一道山药枣泥糕，一碗面，姑娘要吃哪样？若姑娘能都吃了，最好不过！“

话间，兰儿已笑嘻嘻地将托盘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山药枣泥糕一眼看去是山药的白色，但有淡淡的枣香渗出。

面实则有两碗，一碗大，一碗。

清透的面汤下是拉得极细的面条。

素薇已经先抢过碗，拿起筷子，挑起一条面，送入嘴里。

华凝月眨巴一下眼。

兰儿一时也懵了：“姑娘，这碗是给华姑娘的……”

一条面吃完，素薇闭着眼回味片刻，才笑吟吟道：“谁让你不拿两个一样的碗？反正我就吃碗。等会再尝山药糕。起来，鲍厨的手艺果真不错。这面，让我想起他昨日做的黄芽菜煨火腿了。”

“味道闻着就像。”华凝月伸手，轻捏她没有肉的上臂，“瞧你，都这般瘦了。”

素薇倒无所谓，又挑起两三条面一并送入嘴里，咽下后道：“我总算遇到一个嗅觉能和王爷比的人了。”

“以前我和王爷一起吃饭，他就总能闻出菜中食材的味道，甚至还闻得出是怎么做的。这倒罢了，有时候我怎么闻都闻不到的味道，他还闻得出，得明。”

“是吗？”华凝月举筷夹起面条尝了尝，又喝了口面汤。她略一沉吟，后扬唇一笑。“鲍春晖的领悟力果然比楚春风强。”

“哦？”素薇这下子连面都不吃了，眼巴巴地盯着华凝月，等她解答。

华凝月偏不如她愿。

“你什么时候把你碗里的面吃完，面汤也喝了，最后把山药枣泥糕也吃几块，我便告诉你。”

“啊？”素薇瞬间苦了脸，拿着筷子在汤面里搅拌片刻，又瞅瞅做得巧精致的糕点，“两块？不，一块？”

“就两块。”

罢，华凝月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面，不再话。

素薇在旁可怜兮兮地看了她半响，得不到丝毫回应，只好也专心吃食。

兰儿倒抿着嘴儿笑，再看华凝月的时候，已然有些崇拜。

往常她要劝素薇吃东西，都不知得花费多少唇舌，素薇还爱吃不吃的。轮到华凝月了，三言两语，就让素薇不得不吃。

但哪怕有华凝月的承诺和好奇心支撑，素薇依旧吃得不快。

华凝月碗中的面更多，但还是华凝月吃完了，素薇才吃了一半。

等素薇的时间，华凝月并未闲着。

“兰儿，你到厨房的时候，要了两碗面，楚春风或者鲍春晖可有什么别的话？”

素薇耳朵轻轻一动，已略略竖起。

兰儿稍加思索，即答：“鲍春晖问一声，但楚春风和他姑娘这儿有客人，他就没问了。”

“这样么？”

“华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樱”华凝月哂笑，“充其量是某个人又想逮住我问些问题。”

“厨师长吗？”兰儿对华凝月与楚春风的事情亦有所耳闻，深知自家厨师长有多么和华凝月过不去。

“除了他，还能是谁？”倒是素薇插话进来，“月月，你……”

华凝月摆摆手：“你好好吃完再和我话。至于楚春风？无论如何，他对厨神的尊重不虚。或许有时候走的路子偏激零，但不准真能让他弄出自己的方向。”

华凝月眼中浮现期待。

素薇看得一愣。

她张张嘴，旋即又闭上，一手撑着额头，微歪地打量着华凝月。

见得华凝月起身，素薇眼神稍变。

华凝月似笑非笑地和兰儿：“我看素薇是吃不完我的分量了，香满楼的事不急，但也算有事。也许我该现在回去。”

兰儿也拍掌笑道：“就是这理。我家姑娘怕能吃到今晚上呢，指不定就连晚饭都可以省下。华姑娘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别陪着我家姑娘闹。”

素薇急得跺脚：“你们两个少在这儿一唱一和的！我好好吃还不行吗？”

华凝月也不重新坐下，只走到窗前，往向外面。

从这儿看出去，还能望得见船只来往不断的望月河，

河岸不远有棵大树，树下有两个人。

楚春风、鲍春晖。

一如华凝月预料。

鲍春晖背靠着树，手里似捧着什么东西看着。

楚春风却在往这边张望，显然在等华凝月下来。

大概真怕华凝月开着开着玩笑就走了，素薇这回吃的速度快了不少。

总算吃完，她忙起身，拉着华凝月和自己一起重新落座。

“好月月，现在你可以和我了吧？这面究竟怎么回事？”

“昨日他俩一起找上我，我和鲍春晖提过，他那道黄芽菜煨火腿，始终只是按着前人留下的菜谱行事，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没有和时令相融。今日他这碗面，面汤便从菜谱中改良来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