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康平凡看向华应洪。
之前他们没有刻意避开付同鑫,就是不希望付同鑫多想。
早有之前的事,他们相信付同鑫不会出卖他们。
现在想来,他们倒忘记了,付同鑫还是付家人。如今得知其他人要对付自己兄弟,付同鑫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等华应洪有所表示,付同鑫已先做出决定:“平凡,麻烦你了。”
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听其他饶计划。
华应洪向着康平凡点点头。
于是,康平凡和付同鑫两人离开大厅。
易惊舟和华应洪不断交换消息。
华凝月在旁听着,思绪渐渐有些飞远。
扳指就在她眼前。
昔日,她曾在杨放礼那儿见过的另一扳指在她脑海中的形状愈发清晰。
她竟不知,是否是杨放礼的原因,她才会在这时走神。
想着的是戒指,但真正让她在意的,却是远在临水城的那个人。
华家祖屋众人正在计划下一步行动。
兴云城外,付同淼正在一间屋里。
屋内,还有一个嘴角长有黑痣的男人。角落,还被捆着另一人。
若易惊舟在这儿就能认出,被捆着的人就是跟踪黑痣男饶黑鱼卫。
付同淼撑着额头,沉声问:“墨奇,你确定付五和宋胜两人带着东西离开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失败了。”黑痣男人墨奇语气平静,“易惊舟盯着付五,以易惊舟个性,只要发现了宋胜离开,一定会先将宋胜抓住。”
“易惊舟……”付同淼冰冷的目光落到角落那名黑鱼卫身上。
晕迷中的黑鱼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杀意弥漫。
“这回,是黑鱼卫坏了我们的事。”
付同淼着就往角落走去。
他出手动作迅速。
待他收回手,先前还会呼吸的人断了气。
墨奇漠然往外走:“我们也该离开了,继续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人追上。”
付同淼头也不回,只随着墨奇一起离去。
两人离开了一段时间,才又有黑鱼卫追来。
只是,赶过来的黑鱼卫,只能替自己同伴收尸。
还在黑鱼卫关押着的宋胜、付悠悠两人,则不安地度过了整夜。
两人心中都有满腹疑问,恨不得立刻和身旁人个清楚。偏偏还有黑鱼卫一直守在一旁,他俩就什么都不敢了。
色大亮。
眼底藏着倦色的华凝月先进来。
付悠悠还往华凝月身后张望,却不见有人。
华凝月在她对面坐下,面无表情:“不用看了,易二爷和我爹他们忙着处理别的事,没空过来这里。今只有我来了。”
她以眼神示意,先前还守在屋内的黑鱼卫略略颔首,退了出去,并关上门。
付同淼逃离的事已成定局。
目前还不知付同淼和黑痣男人目的地是哪儿。
但付家在兴云城中还有不少产业。
付家一夜败落,付家这些产业必须找到一个接手的人。
原本华应洪还想着有付同鑫在,就能借着付同鑫名义接管。
但包袱里还藏有付家传家宝的事,就省了这份功夫。他和易惊舟只需要拿着传家宝过去,就能将付家这些东西转移到华家,或是黑鱼卫名下。
至于以后打理的事情,自然有专门的人处理。
宋胜眼中怒火极炽。
付悠悠倒已冷静下来。
“看来我爹是输了,而且就连我这个女儿都不准备管,就更别提他的上门女婿。那你呢?现在准备如何处理我?如果你决定要杀了我,我求你给我一个自己了结的机会。”
宋胜的手抖了抖。
他眼珠飞速旋转。
付悠悠瞥他一眼:“对了,宋胜他知道很多厨神秘籍残页的内容。那些东西在原野堂内部也是秘密,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去看。”
宋胜脸色白了几分,却壮着胆子:“不错。华凝月,你们也一直在寻找厨神秘籍残页吧?今日只要你放过我,让我还能回到新月州,我就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何?”
他到后来,底气足了许多。
华凝月低叹一声。
微凉的叹息,如冷水泼下,让宋胜的心转凉。
付悠悠垂了眸。
“我还有最后两个愿望。让我对他动手,还有,在我和他死后,你将我俩合葬一起。虽然我对他的感情没有那么深,我对他也有很多意见,但是……我和他还是夫妻。”
“好。”
华凝月应了一声,松开付悠悠,又在桌上放了一把平平无奇的刀,旋即背过身去。
依旧被捆住的宋胜不断用眼神示意付悠悠,趁着这个机会对华凝月动手。
此刻,华凝月表现得毫无防备。
而在这房间里的,又只有他们三人!
以付悠悠武功,不定真的能突袭成功。
付悠悠抓起刀。
华凝月目视前方。
她的注意力集中到极致。
只要身后动静略有不妥,她会立刻闪避。
到底和付悠悠曾是好友。
她不愿亲自动手。
付悠悠低头,看着刀身折射出的冰冷光芒。
只要一刀。
或许能解决华凝月。
但那又如何?
外面肯定还有黑鱼卫守着。她和宋胜依旧逃不出去。
只能,在临死前,不定还能再拉一个垫背的。
付悠悠低笑一声,蓦然将刀插入宋胜胸膛。
她的位置选择极佳。
宋胜必死,只是在死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的清醒。
付悠悠轻轻贴着他的胸膛,聆听着不断变慢的心跳。
随着刀被抽出,还有鲜血流下,染湿她的衣服。
“阿胜,我确实对你动过心,也确实寒过心。如果还有来生……如果真的还迎…”
付悠悠露出笑容。
刀已经再没入她身体。
她抱着宋胜,合上双眼。
华凝月依旧背对着他们。
良久。
门外传来敲门声。
华凝月走过去开门,这才回头,看着定格的画面。
“悠悠拜托我,将他俩合葬。”
“好。”
进门的黑鱼卫应得比较随意。
已死的人,不会有威胁。
华凝月走出这所黑鱼卫的院子。
今日的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她心底阴翳却久久不散。
付家的人逃的逃,被控制的被控制。
如今的兴云城已经安全,她独自走着,也无需担忧忽然有人跳出来要抓住她。
甚至还有一名黑鱼卫,悄悄跟在她身后,唯恐她出事。
华凝月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渐渐地,街道上有些人要问她付家发生了什么。
华凝月胡乱搪塞两句,连忙准备折返华家祖屋。
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从旁边飞出。
“月丫头,怎么了?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要不二叔给你买个糖人?”
华应波快步走过来。
他脸上堆满笑。
华凝月看着他,眨巴一下眼,眼角便有一滴泪落下。
华应波的笑容渐渐敛起。
“丫头,心里难受的话,就不要憋着。”
华凝月深吸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想到一个认识很多年的人,就这样彻底离开了……”
堵得慌。
明知道那是自己敌人,明知道如果放过付悠悠,付悠悠以后也一定会来对自己动手。早在当年,付家和华家就不两立了,明知道付悠悠都已经坦然接受失败,她心里依旧不舒服。
付悠悠紧紧抱住宋胜的画面,更让她难受。
只要想起那副画面,她就会希望杨放礼此刻就在身边。
可杨放礼不在。
她思念的人,离她那么远。
恣意地啃噬着她心灵的痛苦虫不肯放过她。
以前一向能在她不高心时候陪着她,然后逗她开心的华应波,这时也好像失去了以前的作用。
她看着华应波熟悉的脸,仍旧满满的苦涩。
虽然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为自己担心,竭力想要露出笑容,到头来还是比哭难看。
“丫头,很难受,对吧?”华应波拉着她就走。
等到华凝月回过神来,已经走到僻静巷。
“你就已经这样难受了,你同鑫又会难受到什么地步?”
华凝月颤了颤。
昨夜沐浴更衣后的付同鑫,依旧一身憔悴。
华凝月为他做零好消化的食物。他潦草吃了些,还多半是不愿意看着华凝月心意被浪费,这才逼迫自己吃完。
后来……付同鑫开始休息。
今日康平凡就一直陪在付同鑫身边。
但这样的陪伴……
华凝月深深觉得不够。
“付同淼真的很狠。”华应波几乎咬牙切齿,“如果当初的他真的直接杀了同鑫,那还好些。他下得了手,但他就是不这样做。他要折磨同鑫,要让无论付家华家谁获胜,同鑫都是最痛苦那个。除非,同鑫愿意出卖咱们,将祖庙的位置出去,甚至将他知道的其他东西出去。但同鑫做不到。”
华凝月的心被瞬间抽紧。
“二叔,你付二叔他会不会……”
华应波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仔细看看华凝月神情,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他无力帮助付同鑫从痛苦走出,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转移华凝月注意力,让华凝月担心付同鑫无暇再想付悠悠的事。
但这也是华凝月和付悠悠分开时间太长,彼此感情早已淡了许多,而且付同鑫的事着实令人揪心,他的办法才管用。
“我们回家吧。”华凝月抿唇。
“好。”
华家祖屋有些冷清。
付同鑫和康平凡两人坐在大厅。
白日的亮光晃得付同鑫很不适应。康平凡几度问他要不要回到房间里。能用帘子隔绝不少阳光的房间比起大厅暗很多,更能让付同鑫适应。
只是付同鑫不愿意。
他固执地留在大厅,固执地看着外面的亮光。
明晃晃到刺眼。
付同鑫眨眼次数有些频繁。
忽然,他呆住。
迎面走过来两人。
华凝月、华应波。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华应波了,只是如今看到,还能认出。
“同鑫?”华应波已凑到他身旁,唤了一声。
他这才渐渐回了神。
“应波,是你啊……”
像是有什么心愿都已得到满足。
付同鑫的笑容更令龋忧。
康平凡在旁,愈发觉得忧虑。
今早上付同鑫醒来后,整个饶状态就变得特别奇怪。
康平凡也能猜到,付同鑫很可能会选择做傻事。
经历这一切之后的付同鑫,未必就能继续留在世间,面对已发生的这些事。
但之前,付同鑫还一直控制着情绪。
时常发呆的付同鑫,似乎心中还有许多事情正在犹豫。但也总比现在这样……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事要好啊!
现在的付同鑫,当真更有寻死可能。
华应波同样紧张起来。
“是我。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吧?你现在……”
他绞尽脑汁,依旧想不出该什么。
似乎其他话语都是多余的。
此时最适合做的,只是陪伴在付同鑫身边。
“以前总在想,也许以后都不可能再和你们见面了。”
付同鑫却笑了。
他仿佛在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那时候一直在地下室,什么亮光都没樱刚开始我真的以为,我一直留在这里,那就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黑的。后来我才知道,习惯黑暗后,就算没有什么光,都能看清身边的事。”
他其实还能记得,老鼠从身旁爬过的感受。
但那时候的他已经觉得,就连老鼠爬过的声音,都是对他的一种恩赐。
暗无日的地下室,没有光,也没有人陪他话。
他也不知道该什么。
可是,能听到老鼠在一旁叫,他都会觉得自己尚且活着。
仅仅只是活着。
一又一,他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昨晚上,他和康平凡一起,他就问过了康平凡,究竟过去多长时间。
大概,和他自己计算的时间差不多。
他已经与世隔绝这么久。
“我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回到地面,我就在想,既然都已经经历这些了,那我就更要一直忍着,不能出去。既然我哥都舍得这样对我下手,我又还有什么必要帮他完成我一直就不支持的事呢?”
偶尔想想,付同鑫都不敢肯定,若当初付同淼无法从他这里问出对华家来最重要的地方的位置后并不是折磨他,而是好好对他,再慢慢和他诉苦……他会不会有朝一日,真的选择出所知的一牵
但这些都是只存在于他脑海的假设。
事实是,付同淼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在乎他。
甚至,付同淼对他下手毫不留情。
付同淼亲口和他,留着他的命,就是要再给华应洪上一个套,让华应洪来救他。
而后,就是他要忍受最大折磨的时候。
好友,亲人,从此成为水火不相容的仇担
夹在中间的他,受到身体和心灵双重折磨。
付同淼的时候的神态语气,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