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听见陈鸿的话,又见他一身是血跑进来,一瞬间恍惚,和她当初在大理寺的一刻,竟然心境一模一样!
那天,她去大理寺送卷宗,城南方员外家的庶子也是这样跑进来。
只是他旁边还有家仆,兄长,一干人吵吵嚷嚷。
原来昨夜是方冬大喜之日,可惜早上醒转,才发现新妇巧儿已经魂归西天,并且身体受到摧残。
方冬吓傻了,推了推身边的娘子,她早已身体冰冷。
室外丫鬟听到动静,敲门走进来,一看这场景当即尖声喊叫,引来方员外和家仆,大家都不敢面对眼前的场景。
婚床上,凌乱不堪,窗户大开,风将床幔吹起,若隐若现,巧儿不忍直视。
方冬呆愣愣穿着里衣,坐在她旁边,脸上全是血。
方冬看着众人才回过神来,但是看着满身,满手是血的自己,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着身边的娘子巧儿,方冬放声大哭。
方员外派了家仆去京兆府报案,只说巧儿暴毙,没想到巧儿爹娘听到消息,认定是方冬杀了巧儿。
方冬这才疯疯癫癫,衣冠不整,跑到大理寺,哭着喊着,自己没杀巧儿啊!
楚然当时就在现场,大理寺卿陈白暮大人,当即立案。
陈大人叫停吵嚷的众人,在预审堂问话方冬。
“方冬,你说没杀巧儿,那么昨晚到底发生何事呢?”
方冬抽抽搭搭,惊魂未定:
“昨晚酒席散去,我回到新房,待和巧儿行礼吃酒后,准备睡去,结果刚躺在床上,只见一个黑影,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什么叫都不知道?”
“大人,我被人打晕了!大人请看,我现在还头疼!”
方冬说完,将头扭过来给陈大人看。
楚然见他后脑有干涸的血迹,还粘在头发上,果然,方冬受了伤!
陈大人捋着胡子,想想又问:
“你与巧儿在房间里,到你们入睡,有多久?”
“一个时辰吧!”
“酒席几时散去?”
“戌时左右!”
“从你回房间到入睡出去过吗?”
“没有,我与巧儿都未曾离开!”
“窗户情况呢?”
“大人,门窗紧闭,因为昨日……是洞房……”
方冬声音变小,但是众人都明白了。
但是现场窗户大开,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是从窗户逃出去的!
听到这里,楚然觉得自己与陈大人思路一致,如果方冬是冤枉的,那么凶手是提前藏在房间内?
这时,听得陈大人接着问:
“你与巧儿关系如何?”
“大人,我与巧儿虽是媒妁之言,但是之前相熟,也是经过明媒正娶,了解之后才走到一起,我们都是欢喜的!”
“那么,巧儿爹娘,方冬这话,你们认同吗?”
巧儿爹娘站在堂下,听方冬如此说,确实是实话,两个人含泪点点头!
楚然想:这样就排除了方冬与人有情,想要杀死巧儿的动机。
那么,凶手是谁呢?
楚然环顾堂下,众人均面色难过,更多是害怕,尤其方冬,已经泣不成声。
陈大人看看楚然,两个人走至后堂。
“楚司簿,你如何看?”
“大人,我觉得凶手,提前藏在房间内的可能性非常大,至于他杀害巧儿的目的,现在还不好推测。”
“为什么将方冬打晕,侮辱巧儿呢?”
“如果凶手恨方冬,杀死他就好了,只是把方冬打晕,对巧儿行不轨,我怀疑他是临时起意!”
陈大人捋着胡子,考虑楚然的话:
“但是为何要杀死她呢?”
“大人,恐怕巧儿在激烈地反抗!这些情况,等等冯仵作的验尸结果就好!”
陈大人点点头:
“会是什么人作案,楚司簿有思路吗?”
“一定是熟人,不然不会进入方冬的新房,而且根据时间,陈大人,我怀疑新娘巧儿进入新房前,凶手已经进去了!”
陈大人点点头,与自己的判断一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楚司簿,你和你外祖母,洛大人一样厉害!”
楚然笑着摇摇头:“陈大人过奖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人,把昨日所有参加婚宴的人,能进入方府的人,全部找出来,方府门房也会有记录,我们把重点放在新娘入门前!”
两个人返回前堂,陈大人立刻安排,半个时辰后,密密麻麻五十六人来到大理寺堂下。
陈大人对众人说:
“我们大理寺和刑部经过排查,已经认定了凶手,那么现在,根据昨日到方府的时间,分成两组,一组在新娘入府前,一组在新娘入府后!”
很快,众人分成两组,新娘入府前只有十二个人,楚然笑了,在旁边对陈大人说:
“大人,凶手一定在新娘入府后那一组里!”
陈大人疑惑不解,不是排查入府前吗?
见陈大人表情,楚然说:
“陈大人,凶手知道如实说,定会暴露自己,一定会在那一组!”
真是个聪明的楚司簿,陈大人佩服的点点头。
这时,排查出的四十四人都低着头站在一边。
陈大人小声问:
“楚司簿,现在怎么办?”
“让方冬找出昨日敬酒之人!”
楚然在一边低声说。
两刻钟后,当方冬站在他的远房表弟,方福身前时,这个平日里看着还不错的弟弟,扑通跪在地上!
“大人,大人饶命啊!”
众人皆唏嘘!
谁能想到,接受方府接济的远方弟弟,竟然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方冬悲愤不已,直接上手打了方福,方老员外也用拐杖打在方福身上:
“造孽呀,造孽呀!”
具方福后来交待,他不久前迷上赌博,最近手头特别紧。
见方冬大婚,家里值钱东西不少,想着新房内也会有,他动了歪心思。
早上方府都在忙碌,没人留意他,见新房无人,方福溜进去。
在房间里一直翻找,果然找出不少碎银子。
本想出去,但是新房附近始终有人进进出出,最后,新娘巧儿被迎进来。
方福无奈躲在床下,想等方冬他们睡下再找机会出去。
谁知,两个人情意绵绵,让一直没有女人的方福心痒难耐。
想想自己已到成婚年龄,却无人提亲,自己无德无能,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成婚。
一时没忍住,方福从床下爬了出来。
伤害方冬的武器,是床下一根木棍,因为方冬成婚,新房都是重新布置,许是那时留下的材料,却成了方福行凶的武器!
结果让大家谁也没想到,但是大理寺在短短两个时辰将案子水落石出,却让百姓们欢呼雀跃。
楚然回过神,见陈鸿还在与杨警官说话,那么,眼前的陈鸿案,真相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