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至八成熟的生蚝完全吸收了酱汁的香味,与其本身的鲜味完美结合,再撒上一点葱花、辣椒,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一开始,甲板上只是年轻人的热闹。
不一会儿,秋夏子就拉着她的夫君,欢欢喜喜地加入了烧烤趴,浑然已忘她不久前才与这条船上的至少三个人闹了矛盾,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卢嫮生倚在桅杆一侧,似想靠近,又觉不太合适。
沁儿见状,上前去将她拉进了人堆里。在只有月辉映照的甲板上,每个人的脸上都似蒙上了一层柔和光晕,岳大老板甚至免费赠了大家几大坛陈年的女儿红,于是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一团和气。
这是自登船之日起,卢嫮生第一回展露笑颜。
沁儿发现,她其实是个温雅可亲的美少妇呢,只是素日里被愁苦阴容遮掩了原本好好的容貌。
沉浸在欢悦氛围里,杨非劫也似变了个人。
他到椰岛上是来找一个人,一个消失了四年的故人,宫里有人说她已经死了,被丢进南海里喂了鱼,可他不信,非要亲自来一趟椰岛探个究竟。
这一场渐变成绝望的失望,令他丧失了往日风采,一下子老了近十岁。
在这失落归途中,他沉默寡言,腹中独自承受吐纳着万难千苦,没人理解,无处可诉,谁叫……他爱上的是一个不该爱的人!
他没吃几个生蚝,却喝了很多酒,总算是把自个儿给喝醉了。
习武之人,内力越强,越不容易醉上头。
再说那戒空小和尚,他不吃生鲜也不喝烈酒,却比谁都更珍惜这难忘的海上月明之夜。他瞧着众人高兴,他便高兴。他想,他快要悟了吧?
三年前下山时,他的师傅弘忍大师赠了他九字真言: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如今他的眼里,众人的苦难便是他的苦难,众人的喜悦便是他的喜悦,完全是从心所愿,无人迫他。可是,“见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杨非劫醉倒的时候,他放弃了深入思索,将非劫兄背回到屋中去。
尚游是难得晓得这位非劫仁兄为何而醉的人,望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唉,自古多情空余恨呐!”
话罢,施施然,也回屋睡大觉去了。
此夜月明,张挞想起了已在明国相聚的阿爹、阿娘。很奇怪,他大约有几个月没收到他们的来信了,难道是食楼生意太好,忘了?
“小念,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姓秋的画师?”沁儿戳了戳她。
“画师??”任小念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画师呢,难道,这条船上有一位么。
“就是,跟颈僵大人一起过来的那个……斯文帅哥呀!”沁儿指给她看,颈僵大人身旁那位一身白衣谪仙一般的人物(她眼中),“我观察他很久了。”
任小念有些讶异,平时除了她的“张挞哥哥”,沁儿还真没这么夸过谁。难不成,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他打一上船,视线就没离开过岳夫人。”沁儿为人间情事之杂乱,轻叹一句,“啧,原来不是三角恋,是四角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