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虽然已经过了春，可是许氏还是感觉那冷气沿着脚底，慢慢的往上蔓延到全身，使得身上没有一丝热气。

嬷嬷把屋内的炭火烧得更加旺盛，仿佛这样，才能赶走许氏身上的冷气。

“人回来了？”许氏突然问起。

嬷嬷知道她说的是哪位，便回道：“回来了，据说，在那里还闹了一阵脾气。”

“哼！好啊！”烤着火，许氏的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自己找死，和蛮族有了牵扯，真是地狱无门自来投啊。”

嬷嬷挑着碳火，神色有些枉然，良久才说道：“夫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做么？少夫人心地善良，也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对您也是真心侍奉……”

“够了！”许氏打断了嬷嬷的话，把怀里的暖炉往炕上一掷，语气不善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文仲的孩子，可是，我们许家的长孙绝不能出自一个山野村妇的肚子里！这会毁了文仲，毁了许家的！”

“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按计划去办！如今连老天都在帮我们！”许氏有些疯狂，瞪大双眼看着炉内的火苗，那烧红的炭火一点点的把周围的新碳侵蚀干净，融为一体，许氏仿佛也得偿所愿那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嬷嬷看着有些癫狂的许氏，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可怜人，为什么还要为难可怜人呢？

火钳无情的挑着炭火，那烘烘的火焰仿似把人的记忆带回到最灿烂的时候。

庄周梦蝶，化蝶无影，蝶梦庄周，影非所属。

***

还是那条街，还是那几人。

“听说了吗？就那……”上次抢了猪食的二嫂子又和她们聚在一起“聊天”。

有好奇心在重的，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啊？快跟我们讲讲！”

其余人也附和，“对啊，快跟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几个经过上次的事，许久没有敢再和二嫂子在镇上碰面，可是，一个镇再大，也就那么点，这不，她们今天刚到这条街上，就碰到二嫂子了，仿佛，她好像一直在这里等着她们算账似的。

避无可避，几人迎头撞上，本以为会听到一顿阴阳怪气的说教，谁知，二嫂子只是和她们分享一下最新的八卦。

作为长舌妇的领军人物，你总能从二嫂子口中知道一些令人惊奇的事情。

“曹家的那个男人要续弦了！”二嫂子神神秘秘说了这么一句。

她们几个一听顿时取笑道：“二嫂子，你是不是在家憋傻了，咱鸢尾镇谁不知道曹家的男人是个吃软饭，钻裙子的家伙，就他，还想续弦娶个小的，也不看看……”

“续弦！”

她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不是娶个小妾，而是打算直接鸠占鹊巢。

她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怎么可能的事！

可也有人急不可待的问道：“曹娘子怎么了？死了么？不对啊，我之前见她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会……她还这么年轻啊！”

二嫂子心满意足地看着她们几个一脸茫然的样子，内心直窃喜，哼！先别急，账，咱慢慢算！

“你们要是不信，路上遇到花喜娘的时候，可以问之一问，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哎呀，好嫂子，上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好，没拦住那个臭丫头，等日后我们见了她，一定不会轻饶她！”

“对对对，一定不会轻饶她，居然那么对待你，我们拦都拦不住，亏您还是她的长辈！”

几个人长舌妇把罪过都推在了盛晚夜的身上，反正当时的情况很混乱，这么丢人的事，想必二嫂子也不会去找别人求证吧。

她们现在只想迫切的知道曹家娘子怎么了？

“好嫂子，那花喜娘看我们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就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二嫂子也并不是真的要让她们去找花喜娘求证，毕竟，她今天来街上堵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虽然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的目的，可是，二嫂子摸着怀里的银票，心想到：管它呢！

二嫂子清了清嗓子，左右瞄了眼周围的人，神秘兮兮地对她们几人轻声说道：“那曹娘子得病了！估计命不久矣，也管不了她那会钻裙底的男子了！”

“怎么突然就会病了呢？”其中一个和曹家娘子有渊源的妇人喃喃自语着。

“我估计可能是被人害了！”二嫂子说道。

“不可能！”立刻有人反驳道，“那曹娘子最是厉害，怎么会有人害得了她？”

“哼！”二嫂子不屑一顾的嘲笑道：“再厉害不也是个女人？心再狠，还能狠过男人？唔……”

离她最近的妇人连忙捂住二嫂子的嘴，着急劝道；“二嫂子，这话可不乱说！”

“起开！”二嫂子掐着捂着她嘴的妇人胳膊上的软肉，把人支开，嘴里也是毫无遮拦的骂道：“你个…，想憋死我啊！人都要死了，我说两句怎么了！”

***

“谁说我要死了？咳咳……”

病榻上躺着一位妇人，五官方正，脸色白皙，却毫无血色，整个人苍白的，像是从面缸里冒出来的娃娃一般。

刚才的一句怒骂，使得本是苍白的脸上，多出来几分红晕，多了些生气。

“夫人，快息怒，医师说了，您不能动气，否则……唔……”小萍话未说完，自己便先哭了起来，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夫人不在了，那平日里一直对自己垂涎三尺的老爷会不会把自己直接生吃活剥。

“哭什么哭，丧气！咳咳……”曹娘子每说一句话，都要伴着咳嗽声，声嘶力竭的，像是把最后的一点生命力给咳出来。

“去，看看药好了么！咳咳……”曹娘子像往常一样，吩咐着小萍坐着事，待她出去走远后，曹娘子忿力地砸向床板，手上的力道可一点都不想是个垂危病患的手劲。

“该死的赵风，一点点甜头，就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看这样子，我真的要好好的送你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