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主厅内,心思各异的三人虽然隔着不远的距离,内心的想法却是天差地别。
云不易鼻尖微动,假装手滑地掉下筷子,不给月修表现的机会,她俯身去捡地上的筷子时,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银黛。
如果问她最为熟悉的气息是什么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出,杀气和血气。
此时她在银黛的身上,就感觉到了这两种气息。
这女人对她起了杀心。
这是她当场得出的结论。
目前有月修在这,银黛根本威胁不了她,而她还要借银黛之手绝了月修对她的邪恶念头,也就是利用银黛来成全自己的逃跑之路。
如果银黛敢背着月修对她动手的话,那么她便顺势而为就行。
若是银黛肯和她合作最好,不肯合作的话,凭着两人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下就只能打起来了,而她一定不能处于弱势,不然命就没了!
无论银黛最后是否能如愿杀了她,她必定会抓紧时机赶紧溜走,绝不过多恋战。
若是她打不过还跑不掉的话,那么她可真是丢人丢到了古代里。
这女人只要脑子不笨,眼看着追不上她,一定会在回来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的身上,以此来掩盖自己刚犯下的罪行。
古代里一没监控器,二是人命不值钱,任红口白牙瞎说一通,只要人证物证都弄干净了,谁又能知道原先的真相长什么样呢?
这种肮脏法子历来非常有效,只要她不能出来拆穿,其结果不亚于死无对证。
云不易捡起筷子后,抬起头看向月修的那一瞬间,他只是笑着拿过她手中的筷子,命银黛去给她换一副新筷子。
银黛向来听话,唯有这次起了反意,她柔声说道,“菜凉不可食,主子还是让银黛端些鲜果来解馋吧”
这主子二字,虽然男女皆可统称,但现场坐着两个主子,银黛却没有加个们字,听起来像是只认了一个,不认另一个。
月修不悦地皱起眉头,他还未说上什么训斥的话时,有人先他一步出言。
云不易笑着对他说道,“你吃过凉菜吗?”
月修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幼年不得势时,冷菜冷饭没少吃过,唯独没有吃过什么凉菜。
即便是他登上帝位后,也不曾吃过什么凉菜。
这凉菜,难道是冷菜的另一种意思么?
不知为何,他看着她那含着笑意的明眸双眸,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月修轻启薄唇,淡淡吐出了一个较为实诚的字,“未”
云不易了然点头,这家伙生来尊贵,没吃过带有凉意的熟食也很正常,毕竟食物在古人的眼里,应该是要趁热吃才比较好吧。
刚刚她之所以会先出声,绝对没有要帮银黛的意思,她只是觉得由她来替月修做恶人,会更利于她和银黛之间的关系恶化。
银黛明摆着不待见她,也休想她会对银黛表现出和颜悦色,更何况她和银黛一见面就是各自为政,根本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当云不易看向银黛时,冷声说道,“既然你觉得菜凉不可食,那便通通端下去,一道又一道地给我温热了,少端一样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银黛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对银黛就是什么脸色,这有来有往才是礼貌,不是么?
此时此刻的云不易,面上不含半点笑意,本就生得仙气的她,竟如那九天神明,吐出的话音令人生不起拒意。
当银黛被她的气势所摄,虔诚跪拜之后反应过来,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
月修看着她不怒自威的样子,一时间迷了眼,他忽然觉得让他的娇娇坐上王后的位置去母仪天下,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之前他还担忧过她那活泼的性子在处事上会被百官欺负,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他的娇娇,是朵带刺的花儿。
云不易斜倚在桌边,抬起青葱如玉的指尖挑起月修的下巴,勾唇浅笑着。
“你觉得呢?”
月修瞬间被她不自觉流露出的媚态给撩得心猿意马,他止不住嘴角越扩越大的笑意,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丫头开始变得懂事了,都知道问他的意见了!
月修同样是面无表情地看向银黛,雷霆重击的冷语脱口而出。
“娇娇所言,便是我所言,你且牢记在心,切不可逆她心思”
若是让云不易能知道月修内心所想为何,只怕是要笑坏了!
要知道她在这里无权无势,之所以敢放狠话,也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背后有月修这个靠山而已。
如果没有,她敢那么野?
单看她一直以来的智取讨巧,便知道她有多谨慎了!
这银黛说到底也是月修那边的人,她和他之间有名无实,哪里能越过他直接去惩处银黛呢。
最多就是言语恐吓,外加自以为是的恃宠而骄,没成想月修还真的让她恃宠而骄了。
银黛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云不易看着银黛低垂着头收拾餐碟,偶尔还抬起那带着薄泪的双眸看过来。
这女人的样子是想跟她搞事?
呵…在演戏这方面,云烟才算得上是祖师爷,银黛在演戏里根本就排不上号,甚至表现得很拙劣。
俗话说得好,打蛇打七寸。
这银黛眼巴巴地望着月修不就是想演戏么,那么她在逃跑之前便陪着演一出狐狸精斗绿茶好了。
云不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时,瞬间把自己高挑有致的好身材暴露无遗,可她没有察觉到这点,正在甩动手脚的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战前的准备,如同在现代伏击一般。
月修见状,赶忙站起身,将她抱入怀中时,高大的身形立马挡住了守在外边一众如狼似虎的目光!
此刻的他,忽然后悔起自己之前跟余谨说,多带些人过边界的决定,白白让守在外边的月阴铁骑看了她的身姿。
云不易微愣,顶着银黛瞬间变得凶狠的目光,她顺势把伸出去的手环在他的腰身上,整个人好似柔若无骨地窝进他的怀里。
“我想先睡一会,等菜上齐了再叫我哈”
话落不过片刻,她还真就睡了过去,毕竟过不了多久,她就要跑路了,先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月修垂眸看向她恬静的睡颜,抱着她主动窝过来的身子,心瞬间塞得满满当当。
贪恋温香软玉的他,抬起头以唇语的方式吐出不急二字,向银黛吩咐。
银黛表面应是,端着碟子出门后的她,速度要多快就有多快,一副赶着去投胎的样子。
云不易睡了好一会后,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便不动声色地微睁开一只眼睛,悄悄向门外看去。
正巧撞见越过门槛直走回来端菜的银黛,向她射来了转瞬即逝的杀意眼神。
云不易懒洋洋地更加贴近月修的胸前,这银黛发了狠地盯着她又如何?
只要她表现出不高兴,银黛心系的男人就会乖乖过来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