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有记忆起就长在无隐宗,摸爬滚打地一路走来,什么话都听到过,唯独没有听过相信二字。
等云不易彻底睡着后,元秋身上的层层枷锁瞬间土崩瓦解,他顿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说男女有别,但她都昏迷过去了,他总不能把她扔在地上不管吧?
元秋在心里说服自己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正要送她去往沈师兄的屋里休息时,他看向慢慢爬起来的绿衣,冷着脸说道:“之前发生过的事,我会如实告诉沈师兄!”
绿衣靠在墙边,思及她突然爆发的诡异实力,笑着摇了摇头:“你若真是为了你沈师兄好,就不该留…”
话音未尽时,元秋突然大声喝道:“绿衣姐姐,你所言真的是为沈师兄好,还是为你自己好啊?!”
相识这么久以来,元秋第一次打断绿衣的话音,必定是失望极了。
“因为你爱慕沈师兄,你就觉得她不该留!”
绿衣神色微变,还未来得及出言,便听得他又道:“你以为她像你一样,只会围着沈师兄转吗?”
不知何起的怒气,使得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重,甚至是直往绿衣的心口扎去。
“沈师兄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可她从不对沈师兄假以辞色,你不必再费力去针对一个心里没有沈师兄的人!”
元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给绿衣留下颜面。
不仅没有留下颜面,还句句直戳心窝子。
绿衣脸色白了又白,终是朝着元秋的背影吼道:“我陪了他十二年,凭什么她一出现,就能夺走他全部的注意?”
“因为她长得好,我就活该输吗元秋!”
元秋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看向绿衣的狼狈,只是道了句:“绿衣姐姐应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音停顿片刻,他抱着睡过去的她,转身看向绿衣:“你连自己输在哪都没有看清,我又何必向沈师兄告状,为难一个心瞎眼也瞎的人呢”
绿衣低垂着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她知道元秋向来是认死理还嘴巴利,再争下去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无论他说出多少难听的话,只要他不向沈辞告发她做过的事,引得沈辞对她生了间隙,那么她都可以不往心里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要忍,但她还是忍不住感慨一番:“连你也向着她,我真是输得彻底!”
元秋面无表情地看着绿衣,他觉得绿衣对沈师兄的深情,已经到了愚昧的地步。
因为沈师兄对她的喜欢,绿衣就想致她于死地。
那要是全天下女子都得沈师兄的喜欢,绿衣还能杀得过来吗?
难道绿衣真以为杀了一个她,就不会再有下一个她出现了吗?
“绿衣姐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好自为之吧!”
绿衣呆望着元秋的背影,不由地从衣袖里拿出沈辞之前放在桌上,还未收走的幽潭玄簪,她慢慢低下头,看向幽潭玄簪的眼里满是算计。
……
晚霞散落后,菜市集里的过客越发稀少,各商贩纷纷收摊回家时,沈辞也不例外。
这些年来,他受困于宗规责罚,领命留守在此做屠夫,听尽宗内的冷嘲热讽。
若问他后不后悔杀了左清芸而受罪,那么他的答案是后悔,他后悔自己救过左清芸,不然也不会节外生枝,更不会害得她出事。
虽然他找到了她,但她不肯承认,他也不想再去逼着她承认。
因为余生很长,他有的是时间,陪着她闹腾。
沈辞想到她硬气地喊着不吃,突见他亮剑时迅速转变的乖巧模样,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明朗笑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后,引得返程回家的商贩纷纷驻足观赏。
常年同在菜市集里摆摊,众商贩对沈辞的印象极好,他不仅模样生得俊,干活还特利索,有不少商贩都想把自家女儿许配给他。
奈何人家直言已有尚未过门的妻室,绝不会纳小,硬生生地断了他们的退路。
起初大家都没太当真,只以为是沈辞在婉拒,可最近他们老看到他在傻乐,不同于以往的冷面,心里多多少少是信了几分。
此刻沈辞正收拾着刀具,稍不留神就割伤了指尖,他看着不断流血的指腹,心里瞬间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刹那间他惶恐地顾不上摊位,直接纵身飞回住宅,直奔着元秋的房间而去时,却见元秋在他的屋外急得来回走!
沈辞缓缓止步,难道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元秋见到他后,神色慌张地跑向他,直拉着他的衣袖往里屋走:“沈师兄你总算回来了!”
“她忽然烧得厉害,我想出去请大夫,可她…身份特殊,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只能傻等着沈师兄你收摊回来看看了!”
沈辞一听,走得比元秋还快,快到近乎于跑。
当他冲到床边后,掀起棉被拿出云不易的手,指尖搭在她的脉门上细细诊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的脸色越来越诡异,元秋看得更是提心吊胆!
等他将她的左右手都放回棉被里后,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元秋,沉声问道:“绿衣呢”
沈辞素来话少,他的本意是为什么不让绿衣来转告他,可元秋的心里藏着事,不仅会错意,还容易想太多。
元秋为难地皱起眉来,沈师兄的脸色如此古怪,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之前他还对绿衣说过,不会向沈师兄告她的状。
这才过去没多久,自己就要食言吗?
元秋素来守信,短时间内很难违背承诺,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她的情况…很严重吗?”
如果沈师兄以点头作为回应,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绿衣曾和她打起来的事!
沈辞不知元秋心中的挣扎,他摇了摇头,伸手贴在她的脸侧,恍若摸着烧烫的烙铁。
“经脉扩宽虽是好事,但她还负荷不过来,需得睡些时日缓解,我们轮流守着看看情况”
元秋木讷地哦了声,弱弱道:“沈师兄的责罚未尽,暂且由我全权代劳?”
沈辞眉头微皱,他看向元秋时,忽然想起元秋刚刚的避而不答,淡声道:“绿衣对她做了什么”
这句问话无异于是送命题,元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依照沈师兄素来护短的性子来看,他还真怕沈师兄会为了她,和绿衣闹得不可开交。
纵使他反感绿衣的偏见,可绿衣对沈师兄的心是真的,真到不惜以身作陪而糟蹋自己,力图减轻沈师兄受到的责罚。
云云不知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