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君言:“欧阳珏,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欧阳珏无奈地擦了擦额头:“娘娘,你只管休息就好了。”
君言复又躺下,只是隔壁的声音扰得她睡不着。
君言烦躁地掀开被子,“你真的没听见么?是女人的哭声,不行,我得去看看。”
欧阳珏本来都已经躺下了,听到她这番话,赶紧跳起来按住她的肩膀,“咳咳,娘娘,这个声音其实,哎呀……”
君言不解,欧阳珏却面红耳赤地说不下去了。
她看了看他的手,不悦地扯了扯唇瓣,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扯出来,她说:“我还是过去看看,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这么晚了还欺负女人呀。”
欧阳珏一拍脑门,心想,慕容烈,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在下拦不住。
方才借用厨房的时候,欧阳珏就看到了皇上身边的暗卫统领严初,严初一直都是暗中负责保护慕容烈安全的,既然他在,那慕容烈一定也在。
欧阳珏又联想到这家店小二说的,那个包下了整个房间贵客……能出动这么大手笔的,定然是慕容烈无疑。
而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刚才听到那种声音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所以,他才会拦着君言。
倒不是他多想替是慕容烈掩饰什么,只是,他太心疼君言了,孤身一人从漠北王宫中跑出来,走了那么远的崎岖山路,还被人抢劫折腾到流产,一路上都没能好好休息,好容易找到个落脚点,却还要听自己的男人在隔壁对另一个女人行周公之礼,他很怕君言会受不住,会崩溃,会流泪。
再说,他其实内心非常鄙视慕容烈,明明自己的结发妻子这么温柔善良,可他呢,眼底就只有别的女人。
他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而君言走到隔壁房门门口,里面的人恰好偃旗息鼓,房门被打开,君言整个人都愣住了,脚上仿佛生了根,无法动弹半分。
走出来的人也是一愣,看了看君言震惊的脸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疲惫的脸上闪过惊慌,也正是这份慌乱更加肯定了君言心中的猜测,她什么都没有说。
回想起小二说的话,难怪当时,他说起有位贵客重金包下了整个客栈的时候,表情那样奇怪。
呵,真是好笑,她竟然看到他,竟然是他!
君言转身,正巧看到欧阳珏过来,她轻声说,“已经没事了,回去吧。”
慕容烈想也没想地拉住君言:“君言,你听我解释。”
君言低头,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现在还需要解释么?
“皇上,您没有什么需要跟臣妾解释,臣妾在此祝贺您终于如愿以偿,君言有些乏累,先行告退了。
“君言!”
欧阳珏玄色的衣袖挡在慕容烈身前,“皇上还有事,还是等明天吧。”
“欧阳珏!”
慕容烈单单只是看着他就没由来的上火,他咬牙切齿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道凌厉的风闪过,他的拳头已经来到欧阳珏的面前,后者不闪不避,只是厉声道:“皇上,说到底让皇后娘娘如此伤心的人是您吧。”
慕容烈张了张口却发现无从辩驳,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拳头。
是呀,都是因为他,君言才会那样失魂落魄。
欧阳珏回到房间,那房门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他心一紧,君言该不会受了刺激要做什么傻事吧?念及此,他轻轻敲门,试探道:“皇后娘娘?”
君言摸了一把脸,尽量调整自己有些沙哑的声线,“本宫没是,你去问慕容烈要一间客房吧。”
她想,这个要求,慕容烈应该不至于不答应。
对于欧阳珏,君言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的,毕竟他救了自己,还替自己争取了一间可以用来休息的房间,可是她却因为自己糟糕的心情,这样置他于不顾。
可欧阳珏却没离开,背靠着房门席地而坐。
欧阳珏:“娘娘有什么不痛快可以说给在下听,在下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解难。”
君言的心中起了微澜,他的暖心她是感动的,只是……只是,她私心里觉得跟慕容烈之间是夫妻间的事情,跟另一个男人,根本说不着。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摇头,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样子,门外的人根本看不到,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继续抱着双膝。
“欧阳珏,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早就看到是慕容烈,所以,你刚刚才会拦着我过去?”
君言只是推测,只是询问。
门外的欧阳珏一顿,又忽然轻轻地笑了,“一早便听闻皇后娘娘冰雪聪明,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欧阳珏,那里面的人是苏婉,我刚刚看到了她脚踝上挂着的银铃,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自从苏家出事,她就没摘下来过。”
欧阳珏的回应淡淡的,“嗯。”
君言沉吟着又问,“你不生气么?那可是你的未婚妻。”
在江南的最后几天,欧阳珏父母登门造访时,她给清儿熬好了药正好经过,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然后她才知道,原来苏婉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有未婚夫的,这个未婚夫还是能救清儿一名的欧阳珏,她那时候就感叹,人生真是奇妙,她与苏婉、慕容烈之间的孽缘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后,依然环环相扣。
欧阳珏眯着眼笑了笑:“在下从未承认过此婚约,不过是父母之命,离开江南之前,皇上已经说服家父家母,许了苏婉自由,所以,她只是在下的远方表妹,一直都是如此。”
君言恍然,“原来如此。”
可能那时,慕容烈就已经有了迎苏婉入宫的心思了吧,是她,如果不是她这个阻碍的存在,他们早就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君言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然摸到了水渍,她自嘲的笑了,这么久了,就算是块石头,她也该焐热了,可是慕容烈的心竟然比石头更冷。
她想,也许,她是时候放手了。
“欧阳珏……我想,我想清儿了。”
她想回大燕,想回家,但不是回宫,她想回江南的家,想回到曾经养育她的地方。
欧阳珏点头,“娘娘早些休息,明日我们就返程。”
君言动了动唇,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