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小孩子贪玩,不想听许渊和礼部侍郎说话,独自跑到了池水边上玩。那池子是鹊山原本生在此处的泉眼,池心处格外深,池水冰冷刺骨。
李明阳本没有靠近池边,只是小孩子心性跑得快去玩。赶去的侍女说就看到不知何时来的宋小姐将明阳推下了水,她及时跑去把孩子救了上来,许渊第一时间赶过来之后,直接一脚将宋小姐踹进了池中。
直到御医到此看了明阳无事之后,才准许人拉她上来。
池水冰凉,那个宋小姐在水里呆的时间可比李明阳那落下的一瞬间长的多,被捞上来之后冻的说不出话来,湿漉漉的缩在地上,无人问津。
苏柒听完这来龙去脉之后,只见宋小姐诧异了一下,慌忙摇头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靖王殿下!他们污蔑小女!不是……不是那样的……”
许渊冷笑一声,打断了她。“我到是想问问这位宋小姐,为何独自不带侍从的来此?”
“我……”宋小姐眼神躲了一下,“我只是路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我辽国的住处,怎么?宋小姐有事?”
她闻言摇了摇头吓得都哭了出来。一旁的御史台副使听这话便知道是自家女儿的问题,只想撇清关系,催着她道。
“你这糊涂姑娘!当着靖王殿下和祭祀大人的面,你倒是说清楚啊!”
宋小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柒,愤恨一闪而过,听出了父亲的意思张了张嘴抖着身子半晌,指着苏柒——“是她对我不敬在先,拂我面子在后,我才想给她些教训的!我真的没有推那个孩子,真的是他自己掉下去的。”
许渊问:“那可有人看到是孩子自己掉下去的?”
宋小姐一愣——“没……没有……”
许渊笑了,看了眼李暄,又道“宋小姐口口声声说我家阿宁对你不敬拂你面子,请问你知道她是何身份吗?”
苏柒:“?”
宋小姐也是一懵,看了眼同样一头雾水的父亲和礼部侍郎。
李暄看了苏柒一眼,便听许渊身后的辽国侍卫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刻着狼纹的令牌,背面写着一个“宁”字。
“赵望宁是我辽国祭祀大人的妹妹,也是单于亲封的郡主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赵望宁是郡主?在这一路可都未曾听闻过!
苏柒也是不明所以,却见许渊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其一,阿宁是我妹妹,辽国的郡主,按例宋小姐当向她行礼。其二,无人替宋小姐作证孩子是自己落水的,”
礼部侍郎和御史台副使眼看着这一出反转的局面,御史台副使只觉得血压有些高:“不……不是……”
许渊压根没理他,“靖王殿下看此事按照燕国刑律,该如何办便如何吧。左右孩子无事,不然便不是一脚就能解决的。”
说到最后,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浑身颤抖仿佛失了魂的宋小姐,转身便拉着苏柒离去。
御史台副使还想为女儿求情。“靖王殿下,小女一时糊涂……”
后面的话苏柒便没有再听,而是动了动许渊扯着她的袖子——“我怎么就成辽国郡主了?”
许渊一路走到了自己的账内,这才拿过心腹手中的令牌递到她手里。
“收好了,丢了可没办法了。”他道。
“我见到你那日便传书回辽国,向单于求了这个恩典。”
“……”苏柒默了一下,接着听他又道。
“当然,我也替你应下了一个条件。”
“什么?”苏柒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傻傻的样子,逗得许渊笑出了声,自然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信件过两日应该就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渊……”苏柒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许渊却摇了摇头。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
许渊不会伤害她,苏柒一开始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想办法给她一个郡主之位,既是为了辽国,想必也是为了她。
“谢谢你。”她说。
许渊笑了——“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谢。”
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含着温柔,和对往昔的眷恋。
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自己小时候,那段记忆深处再也无法回去的时光。
明明是个杀伐果断,费尽心思爬上祭祀之位的人,此时却像收了利爪的狼,温顺而又可靠。
“哦对了,”许渊想起来,看了眼账内还在睡着的小孩子,问道。
“你这般行事,想把他送出去吗?”
苏柒眨了眨眼眸,她这样趁势利用宋小姐给自己造势,放任侍女让明阳落水,无非只有一个目的——让李明阳出现在大众眼下,引起注意。
李暄能看出来,许渊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明阳是李弘承的孩子。”她轻声道,“不过……这个暂时还不能说。”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要用李明阳为自己造势,完成自己的任务,更是要将小崽子放在安全的地方去。
“既然如此,还请你帮我向求个恩典。”苏柒若有所思的说道,看向许渊。
帐外阳光明媚,倾泻万里,远处狩猎场上,一阵阵的叫好声。
最后的彩头自然是让李弘承这个少年君王给得了,尽了兴的燕君一抬手,给了一众赏赐。
宋小姐的事情像是个扔进水潭的石子一般,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但另一件事却是不胫而走。
“哎,听说了吗?辽国使团的那个女子,竟然是郡主!”
“可不是吗,我还知道她带的孩子啊,是在越城和靖王生下的。”
几个侍女凑到一起,端着盘子在嘀嘀咕咕。
“真的假的啊?这事有影儿吗?”
“还有影没?”另一个侍女嗤笑道“你没瞅见那孩子和靖王殿下有多像,那小脸就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的假的!那我等下去看看……”
这般说着,一个眼尖的侍女看到了帐外路过的人,吓得手中的盘子险些掉了——“靖王殿下!”
穿着烟灰色圆领武袍的李暄止了脚步停在几个侍女面前,淡淡的瞥了她们一眼。
“乱嚼舌根者自行去领五十板,罚俸三月。别让本王再看到你们玩忽职守。”
侍女们颤颤巍巍的跪在原地,喏喏的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