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过,春暖花开境。
但身处在傅家的苏柒却已经快要被齐罗草折磨的失去意识。
这个时间早已过了寸断的抑制期,若无齐罗草药性的压制,苏柒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但是持续用齐罗草,哪怕每一次的药量很少,积少成多之后,也足以使得苏柒染瘾。
除非有寸断的解药,不然戒掉齐罗草她就是死。
“唔——”
床幔之下,纤细苍白的手腕被红绳系在床栏上,苏柒闭眸死死的咬住口中的锦帕,额头上却已经全是汗水了。
神医在旁边将白色的粉末洒进了香炉之内,下一瞬间,炉内小小的闷响了一声,转而本是清香的熏炉,一下子透出了一丝海咸被燃的味道。
这个味道在空气中越来越浓烈,苏柒这才缓缓安静了下来。
红绳被松开,露出了被勒出一道道血印的手腕脚踝,伤痕累累,仿佛整日被人悬在半空吊打了一般。
神医轻声唤了一句“宁姑娘?”
床上的人颤了颤睫羽,睁开了眼眸,怔怔的望着榻顶。
“你感觉怎么样了?”神医又问。
没有得到回应。
神医了然,起身退了出去。
她刚一出门,便见傅霆上前来,眼神中透着询问。
神医摇了摇头——“服用的药量太大,我还是用了药粉焚烧的方式缓解药瘾。”
“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宁姑娘的神志已经逐渐不清,解药才是关键。”
傅霆目光落在那个紧闭的门上,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我知道。”
神医离去,傅霆想伸手推门,但手伸到半空顿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转身离去。
目睹了全程的傅长清不解的跟上傅霆的脚步。
“不进去吗?”
傅霆摇了摇头——“让她休息吧。”
“……”傅长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不是,我有点不明白。”他快走了两步堵在傅霆面前,指着他身后那间院子,道。“自从她药瘾发作,大哥你每次都守在门口,但是好了之后你又不进去,到处为她收集齐罗草救命。”
“为什么啊?”傅长清问,语气中带着丝丝不解和怨怒。“大哥你又不欠她什么的,还大老远送了那么多东西给赵国,就为换一颗解药?”
“长清。”傅霆抬眼看他,傅长清下意识的闭了嘴。
“你不懂。”
傅霆只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越过了傅长清向前走去。
“不是……我怎么不懂了?”傅长清气呼呼的追上去,但傅霆却直接换了话题,转了话锋。
“李暄最近人呢?”
一听这句话,傅长清更气了,但傅霆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不情不愿的还是开口。
“几日前就跟你说了,我们的人发现他最近不在城东了。有人给他打掩护,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锦西,或者去了什么地方。”
闻言傅霆皱了皱眉。
“拍卖集明日就开始了。”傅长清道,“如果他的目的是在周国落脚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参加拍卖集的。”
这是李暄最不费力的捷径,他不可能不走。
傅霆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思量却一直没有停息。
转日,万鉴商会的拍卖集,就开在灯火辉煌的宿星楼中,声势之浩大,四面八方的商贾都赶来一观,为期三日,拍的的东西皆不是次品,而更重要的是人脉的拓展和积累,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今年众人最为翘首以盼的人,则是那位只露了声就不见了人的城东新秀。一个小小茶坊的主人。
只不过第一日,此人未露面。
第二日,此人仍然没有露面。
第二日日暮临过,临海的人们都喜欢早睡。锦西城在日暮之后就逐渐安静了下来,海水拍打在礁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傅家府门前身长欣立了一个身影。
当傅霆知晓李暄来府时,他已经和傅长清寒暄了一阵。
茶过凉盏,李暄将一块漆黑的玄武令牌拍在了傅长清的面前。
“李兄这是何意?”傅长清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还是装作迟疑。
“我的身份想必二公子也已经知道了。”李暄淡淡的笑了,“周王给了我一块这个,说是,可以在二公子这里换取一些东西。”
傅长清顿了顿,点头——“你可以先提一提你想要什么?”
“苏柒。”李暄没有半点迟疑的说道。
傅长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门口一阵脚步声,带着傅霆冷冽的声音答道。
“不可能。”
李暄回身看去,眸中也是微凉,口中客套。
“傅公子,别来无恙。”
“不敢。”傅霆站定着看他,目露警告“也不知什么大风,将靖王殿下吹来锦西。”
“兴许是西南风吧。”李暄笑道。
傅霆面无表情,但了解他的傅长清只觉得此时自家的大哥,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只想将擅自闯入自己地盘的敌人赶出去。
“咳,这么晚了……”傅长清尝试着打圆场,却被目无旁人的两人直接打断。
“玄武令牌,我要苏柒。”李暄开口道。
“不可能。”傅霆当仁不让。
李暄微微眯起了眼眸,勾唇舔了舔后槽牙,难得露出了一丝桀骜争夺的神情。
“那这块令牌,换我见她一面,总可以吧?嗯?”
最后那一个尾音,李暄是看向傅长清问的。
说实话,这块令牌最终能在傅家这里换取到什么,主要还是傅家说的算。不过只是这样的话,傅长清不觉得这要求有多过分,于是看向当家做主的自家大哥。
“我拒绝。”傅霆坚持道。
“我有寸断的解药,”李暄抛出了一句话,震惊了在座的两人,但他只看向傅霆——“还不让吗?”
精明如傅霆,在他开口这一句时,瞬间就明白了,李暄这些时日不在锦西是去做什么了。
李暄本就在城东造势,又去周王宫弄来了玄武令牌,故意和傅长清碰面,明明就是冲着万鉴商会的拍卖集去的,半路却突然撂摊子失踪。
居然,是为了亲自去赵国。
傅霆袖中的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
李暄也不催促,只悠然的看着傅霆面无表情的脸色越来越臭,忽而转身出了门。
李暄笑了笑,冲傅长清道——“二公子,烦劳带路。”
傅长清着实不明白,不禁问道。
“她明明只是个细作,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想尽办法保她性命?”
“你不懂。”李暄抛出一个答案。
傅长清抽了抽嘴角,转而不语,带路去了。
傅霆并没有走远,只是立在院门前的一颗绿油油的树下,李暄同他擦肩而过时,轻声掠过空气,却“恰巧”让他听到。
“多谢让路。”
身后传来拳头捏紧的骨节声,李暄眼眸中露出的情绪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