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这里都有监控,你话没有凭据可是要进来的!”货车司机警告他。
“闭嘴!安静点!在乱动打你了!”身后压着他的人凶神恶煞的着。
邵时柏笑笑,深吸口气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最近阴谋论看的太多,随时随地都想玩玩。”
货车司机明显已经有点气急败坏了,他又抖着身子,狠狠瞪着他。
“你都了,这里都是监控,话不能乱,我只是见你每次都跟我开玩笑,还以为你喜欢开玩笑,所以就跟你闹着玩玩,你这么气做什么。”邵时柏双手抱怀,迷着眼睛:“难不成,我还蒙对了?”
货车司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动摇动摇,6545号囚犯失去控制,提前结束探视,收到回复。”后面的监管对着对讲机道。
“收到,马上到。”
听到要提前结束探视,邵时柏摇摇头,站了起来,又一次贴着玻璃窗对面的脸道:“你也知道被人开玩笑会不高兴,你可是杀了我爸,也不想想,平时跟我开玩笑我又是什么心情。”
“你……”货车司机盯着他走远,忽然就开始笑了起来:“玩笑,好家伙,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开玩笑!很好,都是玩笑,都是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远的邵时柏听到他的狂笑,那声音虽然狂妄又毫无根据,却又听出一丝窃喜,很明显,他刚刚是真的害怕了。
邵时柏眯着眼,出了监视屋,对上门外刺眼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他就楞楞站在门口,深呼吸着,有种久别重逢的舒坦。
“原来你也会害怕。”邵时柏心想,掏出一根烟。
“,2012年11月4号下午5点到6点,你在哪里做什么?”阴冷昏暗的屋子中,两位警察正冷言冷语审问一位犯人。
“我开着货车,就正常运货,在985国道。”货车司机淡然开口,总能听出一丝机械般的回答。
“阅什么货?”
“还能是什么,石灰,造房子用的,你们不是把我的车扣了吗,连什么货都不知道?”
“少废话,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那么多嘴做什么!”
“好,那我就少点话。”货车司机挥挥手,又摊在靠椅上。
“你的货车车牌号多少?报上来。”
“这个……晋9……9什么来着……”货车司机抓耳挠腮,想不起来。
“连你自己的车牌号都记不住,你怎么上路的?”审问员质问他。
“车是公司的,我就是个跑路的,记不住也正常吧,难不成记不住车牌号就不能上路了?交通法里面也没这条。”货车司机又挥手不当回事。
“车是公司的,你也确实是个跑路的,但据我们所知,你们公司根本没有你这号人,况且我们查过,你的货车驾驶证是伪造的假证,相当于无证驾驶,你还有什么好的?”警察将那本驾驶证摔在桌上,质问道。
货车司机顿顿,看着被摔在桌上的驾驶本,抽抽嘴角。
“原来的司机出零意外,这车货着急要,他没办法才找我的,再了,这年头,伪造行车驾驶证的人多的是,你们不去管他们,管我做什么。”货车司机道。
“这不是你无证驾驶的借口!你无证驾驶已经构成交通肇事罪,况且你还开车撞到了人,罪上加罪,判你三年都算轻的,我们是警察,你不让我们管还让谁管,半个中国都容不下你了是不是!”审问员低吼。
“我知道我是撞到人了,可我那也没办法啊,一家三口等着吃饭,要不是吃不起饭,我也不会去替人开车,这种明知道是犯法的事情,我要是能吃饱饭也不会去做。”货车司机很无奈,又心翼翼问道:“撞到的那个人,他有没有什么事?”
两位审问员深呼吸面面相馈,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镜子。
审问室的单面镜,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镜子的那头,邵时柏的母亲紧抱着的邵时柏,双手冰冷,浑身颤抖,透着肉眼可见的疲惫与站在精神边缘的崩溃。
“别我撞到的那个人可怜,我比他还可怜呢,出去还得陪医药费,本来就想赚个钱够我们一家四口混口饭,这下好了,饭没混上,还得搭进去不少。”货车司机道。
“你可怜?我是没看出来,开车的时候你在干嘛?闭着眼开的车啊,人家顺道上的车你都能装上,瞎了吧你。”警察道。
“我……那不是瞌睡,就合了下眼……”
“还合了下眼,真的要气死我!”警察拍了下桌子:“草泥马的,你把人撞死了知不知道?!”
“冷静点,别动气。”另一位警察提醒着。
货车司机顿住,转着眼睛珠子不敢相信。
“开,开玩笑的吧,死了?”他疑问:“这好好的人怎么还能死了呢,我下车看过,他,他明明还有呼吸的,你,你们别吓唬人啊。”
玻璃窗后邵时柏的母亲抱着邵时柏的手颤抖了一下,她咬咬牙,眼神像要吃人般,邵时柏从未见过母亲这副样子,他反握住母亲的凉透的手,像个大孩子般安抚着:“没事的妈,没事……”
“谁吓唬你了,我们是警察,只有实话的义务。”警察做着笔录,又提醒道:“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出来,人死了,这个牢你是不坐也得坐,我警告你,要是有一点点交代不明白,多坐两年都是有可能的。”
“坐牢啥的,也还行,就是内啥,我得陪多少钱呐?我家人还没享受过好日子呢,这钱,我们,我们出不起啊。”货车司机道。
那时的邵时柏还不知道真相,虽然司机害死了他父亲,可听着他的家事与当听到要赔钱时司机的表情,心底是又恨又觉得他可怜,尤其是这句要陪多少钱的话,他更是打心底狠不下心让律师多牛
“这我们不清楚,得看被害方的律师能让你赔多少。”警察摇摇头:“我们在问你一遍,你下车的时候发现车里的人还活着,为什么不及时打电话叫救护车过去?”
“我,我撞到人慌啊,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光想着撞人要掏钱,就,就想着能不能先把他拉出来好好谈谈。”
“然后呢。”
“然后,他的腿卡住了,实在拉不出来,他就让我打120叫救护车来。”货车司机这些话的时候老感觉带些不自然。
“我就打了,然后就等,120来了把他弄出来以后也走了,然后我就回家了,再然后,你们就找到我了。”货车司机道。
两个警察面面相馈,拧住眉头记下他的话。
“究竟是把他弄出来以后走的,还是救护车刚到就走了?”警察细致的问。
“……刚到。”货车司机犹豫回答。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你都没问医生一句就回家,是想逃跑吧。”警察道。
“哪有,你们可别瞎,医生都来了,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肯定是要走的啊,再了,那个人他开的可是豪车,一看就不像是个没钱的,那就更不需要我的帮助了。”货车司机理直气壮。
“白了还是想逃跑。”警察喃喃。
“我都了是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我才走的,他的死医生也有很大责任啊,医生来的那么慢,我等了一个多时,一个时啊!就算人没死耗那么长时间想活着也难,怎么就能光怪我了!”货车司机狡辩。
“事情发生在省道,旁边都是荒山野岭,更别提医院这种东西,医生能在一个时左右赶到已经是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倒是你,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知情不报见死不救,你难道心里就没一点点惭愧吗?”警察盯着他。
货车司机晃着眼,蹙着眉心,半真半假的慌着:“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别把这段记上,我瞎的,瞎的,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不能没有我,没有我会活不下去的他们,求你们了,别,别把那些气话记上吧。”
“那你就对得起受害者的家人吗?他们心里该有多难过,你有没有想过。”警察道。
邵时柏的母亲已经听不下去了,当审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眼泪如同止不住的泪腺,到了现在,她已经站都站不住了:“对不起,我不想听了。”
母亲松开了拉着邵时柏的手,摇着头拒绝听和看。
“妈。”邵时柏一脸担忧。
“别让我听了,我不该来,让我走吧。”妈妈眼睛红肿着,相比知道父亲突然离世的消息之前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一个家庭的幸福因为这件事突然开始便得灰暗,邵时柏心里愤恨,哀怨,也心疼。
最后又看了一眼货车司机,将他的模样印在脑子里后追了出去。
“妈,你别难过了,爸爸走了还有我在,有我在,妈,我们不哭了好不好。”邵时柏道。
妈妈抽抽鼻子,抹干净眼泪,抚着邵时柏的脸,带着慢慢的无奈与心疼:“我也想坚强点,可是你父亲。”
妈妈哽咽着不出话。
“走之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马上就能回家,我还做了他最爱吃的家常菜,可就一会儿,才刚挂断电话一会他就回不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挂断那个电话,跟他多聊聊,哪怕随便什么话都校”
“他曾经跟我要陪我到七老八十一百岁,可现在都还没到一半,剩下的几十年我该怎么过啊……”
“别怕,妈,我陪你,今后不管如何我都陪着妈,再也不会让妈您难过了。”
一根烟的思绪,邵时柏看着这个每年都要勾起难过的地方,眯了眯眼睛。
母亲也不是没尝试过来跟货车司机面对面对峙,可每每看到他的脸就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记得前两年母亲没有一次不是含泪从这里出来,慢慢的性子柔软的母亲也不愿在来了。
可邵时柏跟她心境不同,他知道真相,而且要当面看着司机演戏,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不报仇雪恨。
将烟头踩在地下,他揉了揉眉心,驾车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四五点了,邵时柏刚进门,发现萍姨不在,先是去了母亲的房间,发现她也不在屋里。
于是又在其他房间找了找,听到厨房的动静便闻声寻去,还真发现她们二饶身影。
只看到萍姨和母亲有有笑的垂头捣鼓着什么,一股熟悉的味道传了出来。
“妈,你们在捣鼓什么呢。”邵时柏问。
“呦,少爷回来了,我都没看见,没给来得及给你去开门。”萍姨笑容满面道。
“时柏,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看看,萍姨能工巧匠,把你带回来的菜做法研究出来了。”妈妈柔声道。
邵时柏眼神微微放光:“这么快就研究出来了。”
走过去一看,一旁摆着不少实验品,整张桌子都摆的是样品,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萍姨和妈妈手里各端着一个碟,里面盛着已经成功的菜。
“来,你来尝尝。”母亲递去一双筷子。
邵时柏从碟中夹出一些放在嘴里,熟悉的口感与味道瞬间刺激到了味蕾,不过与那真正尝到的口感相比起来还差一点点。
“怎么样?”妈妈问。
邵时柏认同的点点头:“好吃,就是这个味。”
“我就吧,你做的很成功。”妈妈给予萍姨认同。
萍姨哈哈笑着,又摇摇头:“少爷那是人心宽厚跟我老婆子一般见似,这味道还差一点没弄好呢,因为腌的时间太短,不如少爷带回来的那份入味。”
邵时柏笑笑:“萍姨的手法好,这一点点你不我还真没发现。”
萍姨又是一阵傻笑。
妈妈也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抿着嘴角微微笑着,眼角流露出一丝温润。
“时柏,明上课,今晚上还留在家里吗?”妈妈问。
邵时柏微微犹豫,道:“今晚上我留在家里陪您,明早上再走也来得及。”
“那就好,你也好久没留在家里吃晚饭了,今晚上妈妈下厨,亲自为你做饭好不好。”母亲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
邵时柏点头,欣慰笑笑。
母亲的厨艺向来不怎么好,不仅不怎么好,还有些糊涂,把盐和糖搞混是常事,邵时柏记得时候没少吃过咸到齁鼻的糖醋排骨和甜到发腮的虾仁炒蛋。
不过母亲高兴,今晚上的饭再难吃他也要吃下去,还要装作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