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燮的消息向来灵通,祁云和王毅的举动自然逃不出他的掌控。所以他便决定先去趟将军府,将此事告知林千秋,结果还没挪动位置,便被人拦下了。
“世子爷,南市又有人闹了。”萧玉燮皱了皱眉头,为了解决商业改革的事情,圣上让他在户部任职,官位不大不小,可碍于萧玉燮有个世袭的爵位,大家也对他甚是谦让。
这几日闹事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愈发的不消停,估计是有人在背后煽动。
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在每一项改革中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一步。
来人见萧玉燮迟迟没有答话,便小声试探道:“你看这次要怎么处理?”
这人是户部的官员田干书,从职位上来说和萧玉燮平级,自从萧玉燮来了之后,什么事都有优先于萧玉燮,有了什么麻烦事也是先来问过萧玉燮,以萧玉燮的名义去采取解决办法。
可偏偏最近都是因商业改革的问题连带出来的麻烦事,属于得罪人的活。他借着萧玉燮的名头做事,着实败坏了萧玉燮的名声。
从小生活在权贵之家的萧玉燮自然深谙此中套路,但他着实没必要跟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计较。这商业改革本就是他和祁白一力推行。出现什么问题,他去解决也无可厚非,可眼前这位,只会拿着他的名头向商户施压,并不能为百姓分忧。
看他现在窃喜的样子,估计是为朝中的哪位办事儿,好让商业改革无法推行。
前几次,萧玉燮对此事置之不理,也是想看看这人幕后之人,可如今闹的越发频繁,着实让人头痛,“你先去看看,先安抚一下,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萧玉燮保持一贯的处理方式,让这位官员先去处理,自己当一个甩手掌柜。毕竟,戏要做全套,才好看。
毕竟之前在朝堂之上,主要还是祁白提出改革方案,萧玉燮在一旁起到辅助作用,所以在众人的眼中,萧玉燮不过是沾了祁白的光,不过是个有祖上荫蔽的草包罢了,能懂些什么呢?
田干书是个农户出身,家中的亲人为了能让他科举,变卖了部分田产,他的妹妹曾经还为了给他凑入京的路费,还去大户人家当过丫鬟,所以田干书对于这种,只知道依靠自己背景便能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他本来以为萧玉燮找商业改革中应该出了不少力气的,结果看他这几天的表现,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于是心中对萧玉燮的蔑视更浓厚了几分,想着这种人,只要他随便耍几个小手段便能够安生听话的。
要不是他现在为人办事,怕饶了计划,他定要好好戏弄一下这个二世祖。
田干书看着萧玉燮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嘲讽展露无疑。宫里的那位竟然还担这个萧世子会阻碍大计,真是多此一举。…
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宫里的那位没有像他一样与萧玉燮共事,不知道萧玉燮的真面目,甚至京中大部分官员都对萧玉燮多加赞许,田干书对于这种情况嗤之以鼻,他认为众多官员对萧玉燮的夸赞都来自于萧王爷的面子,要是他有萧玉燮的身家背景,现在早已经担任尚书了!田干书想着那日在朝堂之上,萧玉燮看似侃侃而谈,实则有些背稿的嫌疑,心中充满了嫉恨。
他离开户部之后,先去了将军府,寻了林千秋。
“最近小心祁云,他和王毅最近走的 近,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良善的。”萧玉燮提醒道,他看到祁云的下属在打听林千秋,估计是想摸准林千秋日常出入的场所。
“我又得罪人了?”林千秋摸不着头脑,怎么回到京都都是麻烦事儿,先是祁寒,又是王毅,再来是黄轻颜,现在又出来个莫名其妙的祁云。
“因为方圆的缘故,现在京都大兴商业,商业税的油水不少,本来祁云能狠狠捞上一笔,可现在这税收到了祁白手里,你觉得他不眼红?”萧玉燮倒像是早料到的,分析的十分透彻。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和祁白,为了你们我真是腹背受敌。”林千秋哀嚎到,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最近别老出去晃悠,要是出去,别忘了叫上本世子,给你开路。”
“你?就你?”林千秋审视了一下萧玉燮。
虽说现在萧玉燮确实跟小时候差距很大,毕竟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愿意去承担些事情,为百姓谋福祉。但是萧玉燮的功夫一直都上不了台面,要是遇到危险,她还是希望萧玉燮不要出现的好,省的她担心。
“你这身上没有二两肉的样子,还叫上你?我是给自己拖后腿吗?”说着,林千秋还嫌弃的捏了捏萧玉燮的胳膊,等等,这触感还挺结实,摸起来很有线条,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软绵绵的样子。
“摸够了?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来?”萧玉燮带着几分戏谑。
“那倒不至于。”林千秋尴尬的收回来手。
没想到,萧玉燮长的还挺结实。他现在不仅在官场上有所作为,在身体上也十分健硕。
那她以后还怎么当他老大,怎么保 护他……
“我最近会在家里好好待着,你就别操心我这边,好好去办差事。快走吧。”林千秋敷衍着答道,让自己的失落隐藏起来。
萧玉燮确实有事,所以不便多留,但离开之时又嘱咐了一遍。
林千秋自己心里也是有谱了,别说是祁云想要对自己下黑手,恐怕京都里的人有很多人都对她有所忌惮。
通过滑冰比赛,她夺了风头,在商业上谋了利润,自然当了不少人的财路。虽说现在又很多人都想着跟自己套近乎,攀关系,但更多的人是想看自己摔跟头。…
这就是京都权贵的想法,不希望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却又面带笑容跟你做朋友,谁真谁假都不知道。
这些人啊,活的可真累。
可她也累啊,她因为滑冰比赛,忙活了两个月,身体累到不行,京都里有些阿谀奉承的人总来寻自己,为了避免麻烦,她一概称病,谢绝见客,想要好好休息几天,所以自滑冰比赛结束之后,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眼瞅着就要过年,街市上指不定怎么热闹的,她还明儿出去看看,溜达溜达。
眼下这情况,怎么办呢?
林千秋坐在椅子上,陷入思考。
萧玉燮从林府出来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家府邸,
“世子,王爷在书房等你。”
萧玉燮眼眸深沉,不像是在林千秋出那般轻松,“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走到书房门前,正打算用手推开门,可又停下。
“进来吧。”萧王爷在书房内 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却迟迟不见萧玉燮进来,便直接让他推门进来。
萧玉燮推门而入,看到自家父亲像往常一下看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画,眼眸微微一暗:“父亲。”
萧王爷瞥了萧玉燮一眼,没有应声,书房内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萧王爷才道:“这幅画是当初你爷爷留下来的,画的是他当年征战沙场的样子,甚是威武。”
“祖父乃是大祁第一武将,自然英勇无比。”
萧王爷听了这话,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萧玉燮这话不满,但也没有出言反驳。只见他走到书架旁,挪开了一本书,墙面上有某一处出了声响,随后他又走回到画前,掀开画,原来平整的墙面上出现了九个按钮,他按了几处按钮,墙面上的暗门便打开了。
书架上的书籍控制着画后面的按钮,按钮控制着暗门,这处机关设置是存了心思的。
萧王爷走了进去,萧玉燮紧随其后。两人进去之后,暗门便恢复如常。
暗门里面,是一处隧道,往里走了走,才出现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布置的极为简陋,只有一幅字挂在墙面上,上面仅仅写了一个字忍。
“跪下。”萧王爷站在一旁,盯着那个字。
萧玉燮没有反驳,直接跪在了画前。
“你祖父当年在世之时表面上威风凛凛,可实际上如履薄冰,后来郁郁寡欢而终,临终前嘱咐我与你几位叔叔要韬光养晦,可是你呢,如今大力推行商业改革,锋芒毕露,全然不把我平时对你的叮嘱放在心上。”
“父亲,可如今南方受灾,西 北部不时有流寇骚扰,北方又有强敌对大祁虎视眈眈,若此时还不进行改革,如何富国强兵,如何使百姓安居乐业?”萧玉燮跪在蒲团上,眼神异常坚定。…
“那与我们有何干系?”
“父亲”萧玉燮还要再为自己争辩,却被萧王爷强行打断,“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要忘了你是谁。”
萧王爷说完话,便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萧玉燮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禁室里潮湿阴冷,更何况是寒冬腊月,萧玉燮本就穿的单薄,跪了一夜就更是受不住。
冬季天亮的晚,辰时一刻天才蒙蒙亮,读书进了书房唤他,声音通过一个小孔传递,在禁室里的萧玉燮是能听到的。
读书是知道禁室的,萧玉燮从小只要在府外表现的稍稍出众,回府便会被教训,所以他也变成了禁室的常客。身为萧玉燮的贴身书童,当然对这些事情有些了解。
“少爷,户部那边说是又有人闹事了。”
萧玉燮跪在蒲团上,缓缓睁开双眼,原来都一夜了。
“户部问您要不要去闹事儿的那边去看一看”。
看来户部那边憋不住了,只要今天他去了现场,估计就会有事先准备好的托儿来闹腾,把那些不明事理的商人煽动起来。
但是,他萧玉燮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是收网的时候,看看这究竟是哪一派,是圣上党还是皇后党。
萧玉燮从禁室里出来,读书立刻上前扶着,一夜未睡,萧玉燮看起来憔悴极了。
“马车已经在门外备好了。”
“知道了”
出了书房,萧玉燮便松开读书,挺直了腰背,丝毫看不出膝盖有什么一样,只是眼底的一抹青色,能够看出昨夜休息不足。
萧玉燮先回房梳洗了一下,换了官服。他体型纤长,有些偏瘦,这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更是单薄了几分。
不知怎的,萧玉燮突然想起了林千秋,她应该在家憋坏了吧,这几天这么冷,在将军府呆着也挺好,等过几天他忙完了,便可以约她一起出行,这样他就能好好守在她身边,如此才放心。
想到这,萧玉燮抬步向门外走去,赶紧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行。
刚走出门,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萧玉燮无意中的一瞥,就看到了林千秋的身影,林千秋此刻正在鬼鬼祟祟的打量周围的环境,估计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然后,林千秋的视线就落在了萧玉燮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林千秋的思绪回到了今天早上。
她本来打算好好在屋子里呆着的,可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集市里说不定怎么热闹呢,所以她着实憋得慌,想溜。
“红果,这两天集市上是不是挺热闹的?”
“当然了,大过年的,大家都在采购,置办年货,我娘昨个儿还买了我喜欢的果子。”红果一提到集市,面上就止不住的带上了喜气。“少爷这两天都没出门,今天要出去吗?这几天街头都有表演杂技的,要去看看不?”…
“杂技?新来的?”林千秋的兴趣被极大的勾了起来,直接站了起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的这一幕。
“早啊”林千秋嘴角一咧,尴尬的笑了笑。两天前她还信誓旦旦的承诺他绝不出门,结果今天就被撞个正着。
“是挺早”萧玉燮无奈的道,他早就应该知道的,林千秋是个不安分的,自然是很难在家里呆上个几天的,“要出去?”
“额,对,出去逛逛”。
“上车吧。”萧玉燮率先坐上了马车,林千秋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坐了马车。
林千秋坐上马车之后,为自己辩解道:“我在家憋的难受,想出来走走。”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吗?”与其让林千秋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如和他一起,他能时时看着,防止她出现什么意外。
“是,多亏你想的周到,所以我今天才能如愿出门”林千秋笑的谄媚,但看起来多少有些勉强。
林千秋由于这几天鲜少出门,因此对于改革的进展知之甚少。所以在家呆了两天,便自己给自己一些宽慰,出门看看也是可以的,不会有那么多危险因素的。
“咦,你这么早出门去做什么?”
“东市有商户闹事,户部的那群人把事交给我,省的担责任。”萧玉燮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千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询问道:“要我帮你一把?”
萧玉燮嘴角微勾,果然他们还是默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