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含烟山庄，莫乘远看着仍然痛得咬着牙的越致行，脸上有憋不住的笑意，道：“太子殿下，好点了吗？”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越致行的上牙依旧没有办法利索地离开下牙，说出话来也有些含混不清。

“你确定不要太医来看？每次狩猎跟来的御医可都是宫中最好的。我是不想违逆殿下的决定，可更不想越国的龙脉就这么断了。”莫乘远半开玩笑地说道，他暂时没有办法去想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只是想笑而已。

更何况，太子是当事人，情况有多严重他自己比谁都了解，看他的样子应该只是疼痛未消，并无大碍。

越致行咬牙切齿地道：“当！然！不！要！……你要我……我怎么及时！”

莫乘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就说我们的太子殿下耐不住寂寞，半夜跑去尼姑庵调戏女人，结果……”

“你想说这些想了多久了？”越致行咬牙切齿质问道。

“好了好了！你就让我笑一下吧！”莫乘远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不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你和致霄两人换了脾气，这才离宫一日，怎么就耐不住寂寞了？再说，就算你耐不住寂寞，也不能去慈云庵啊！枉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跟踪致霄的呢！”

“我就是为了跟踪他！我……算了！我不和你瞎扯那么多……，你不了解情况！”越致行咬牙“嘶”了两声，又道，“慈云庵中怎么会有带发的女子？”

莫乘远道：“有些带罪的宫人会被罚到那里思过。”

“原来如此。”越致行恍然大悟。

那她一定是在宫中闯了什么祸。

想起她上次在书房拿书的情景，越致行竟忘却了疼痛，脸上露出了美滋滋的笑意，这个一点规矩都不懂的丫头当然有可能犯错被罚过来了。

这次他一定能找到她了。

偌大的宫中一个宫女可能不好找，但在慈云庵中应该就容易多了吧？

越致行喜不自禁之时，端落儿却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想不到都躲到了这里，竟然还会遇到那个无耻之徒。

天色微亮，端落儿虽然困倦，但因着满心的烦事和早起的习惯，她还是起了床。走出院子，却仍挥不去心头的烦躁，她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她看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是那天那个瞪她的女人。

她也看到了端落儿，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便走开了，但端落儿仍能察觉到她眼中的不屑与敌意。

晨诵过后，端落儿叫住一旁的逸林。她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庵中多数人的脾气习性多少都有所了解。逸林虽然是出家人，却对什么事情都好奇，消息也灵通。端落儿大致跟她说了一下那女子的长相。

“莫非，太子妃是说康妃？”逸林思索着道，“您问她做什么？”

端落儿道：“没什么。只是那天碰巧遇到了，有些好奇，她似乎不太合群啊，晨诵也从未见过她。”

“是呀！”看着周围的人有点多，逸林压低了声音伏到端落儿耳侧道，“她来了这里还忘不了曾经尊贵的身份，经常指使人，还动不动就发脾气，弄得我们都不敢和她说话，她也极少主动同我们说话的，有什么事情也只跟住持说。一般都是告状。”

“她是犯了什么错才来这里的？”

“听说是因为口恶善妒。大家各有各的说法，不过也都是猜测，谁又知道呢？反正就是惹皇上不开心了呗！”逸林耸了耸肩，颇不以为意地道，“可是，我就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您想想啊，都当上了妃子，在这待了这么多年了人还长得这么漂亮，那当年的姿容更是可想而知，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就被罚到这里来啊？”

“听你这么说，她来庵中已有些年头了？”

“可不是。”逸林回想着，“具体多久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还没有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在了。这么长时间了，皇上都没有说过要把她接回去，肯定是早就把她忘了。”

-

端落儿在康妃的院落外徘徊。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因为康妃的那两眼，她便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心中有一种很想要知道原因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康妃什么，又该怎样问。她只是记得每个人都说她很像她死去的娘。

既然自己从没有见过康妃，那康妃的仇恨是不是和娘有关呢？

端落儿来回走着，在心中反复想着各种开场白，再回神时却发现康妃却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冷冷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康妃的口气和她的眼神一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端落儿支吾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康妃的神情语气更是令她紧张。

“你已经在这里转半天。”康妃不耐烦地道。“是来找我的吗？”

“是。”端落儿见她如此，便觉得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也不必拐弯抹角了。

康妃挑眉，冷笑一声，轻轻地扫了她一眼道：“哼！你倒是有意思啊，我不曾去找你，你倒是来惹我心烦了。看来是想找不痛快。”

端落儿道：“我只是觉得康妃娘娘似乎对我敌意很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就为了这个？”康妃笑叹一声道，“我爱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还需要跟你解释原因吗？不过，你那个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的娘一向很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这点，大概正是随她了吧？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从来没有得罪过我，可惜你娘得罪过，我看这你这张脸就不顺眼。”

这个康妃果然认识娘。

康妃对她的冷嘲热讽，端落儿并不在意，却惟独听她侮辱了娘心中腾起了怒气，不由道：“请娘娘对家母尊重一些。”

“尊重？你既然来我这里，根本就是要来自取其辱的。你娘为人两面三刀，无耻淫荡之事做尽，偏偏还要假扮温良贤淑，真是让人恶心？”康妃的言语愈发恶毒，“若不是因为那个贱人，我又怎么会被皇上定罪，扔到这个荒凉之地来！”

“你胡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你被发落至此，与我娘何干？”

端落儿一心只想维护娘的声誉，已经顾不得身份和礼数了。她从来都听别人说娘心地善良，无论是对谁都以礼相待，高贵又和蔼。她对这些话深信不疑，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怪父王的狠心。

“瞧瞧，这所作所为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觉得不齿。”康妃又扫了一眼落儿，看着她因受打击而恍惚失神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满足感，“我康妃虽然说不出好听的，却句句都是实话。说什么出来惹得皇上不愿意了，我都不害怕，更何况是你一个小辈！她和你爹是夫妻，却还背着他还不停地勾搭皇上，我不知道她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可在我眼里，她就是个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