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致霄换下朝服直奔往清水小筑。

慈云庵的案子引得满朝关注，盯着的人太多，他思来想去，觉得将端落儿留在府中还是有些不妥，便将人安排住进了清水小筑。

清水小筑在城郊，被一片密林环绕，四周环境清幽，空气新鲜，很适合调养身体。

越致霄在某次出行之时无意中发现了这边清幽之地，很是喜欢，便匿名买了下来，甚至连太子和忠勇公不知道他有这片私产。因只是偶尔在此处落脚，越致霄只让人简单建造了屋舍，时不时派人来维护一番。好在家具用品一应俱全，此时用来安置端落儿，再合适不过。

自从将端落儿送离皇子府后，越致霄一直没有时间去看过她，心中的思念有增无减，如今得了空闲便迫不及待地赶往清水小筑。

越致霄远远望着小屋，虽然看不到端落儿，但知道她就在那里，心中竟然也能感到一丝慰藉。

很快，马车到了小屋门前，越致霄刚下马车，便听得铃儿一般地朗朗脆声传来：“四皇子，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姑娘刚刚服了药睡下了。”

越致霄侧头一看，丫鬟小遥正坐在屋外，笑眯眯地望着他。

小遥是越致霄的丫鬟，自小卖身入宫，一直贴身伺候他。由于小遥性格活泼、聪明伶俐又有女子少有的胆识，越致霄对她十分看重。越致霄本是不拘一格之人，小遥既得了他的眼缘，慢慢地他也就不拿小遥当下人对待了。

偶然的机会，越致霄发现小遥有习武的兴趣和天赋，此后每次练武越致霄便刻意安排小遥在一旁观看，有时得了空闲还和她过过招，为她指点一二，时间一长，小遥竟然练得有模有样起来。

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小遥虽然底子不及大内高手，但她勤奋好学又灵活机智，偶尔耍点小花招也能侥幸获胜，一般的侍卫甚至侍卫总管轻易也对付不了她。只可惜小遥是女儿身，而且身份低微，难以凭此有一番作为。好在小遥一心只想服侍越致霄，从来不曾想过要离开皇子府。

小遥为人机灵会变通，在旁人面前她从来都是谨慎小心，不让人在礼数上挑出丝毫差错，但和越致霄独处之时，两人交谈也颇为轻松随意，当真如同朋友一般。尽管也有同越致霄玩笑拌嘴的时候，但小遥打心眼儿里对他存有一份感激和崇拜之情。

常年跟在他身边，小遥自觉受了越致霄不少恩惠，因此对他是死心塌地，无论他做什么，小遥都无条件地支持，绝对的死心塌地。

只有这样一个人来服侍端落儿，越致霄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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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遥去忙活起其他事情来，越致霄犹豫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听小遥说端落儿睡着了，他虽有些失望却又隐隐觉得，或许端落儿这样也好，她见到自己只会更添困扰，可自己却是那样的想看到她。

还有，太子要立端子玉为侧妃的事情是否该告诉她，越致霄也有些斟酌不定，她若醒着，必定能看出自己的异常。

端落儿就躺在那里，睡容恬静安宁。越致霄心中五味杂陈。假如自己早遇见了她，求父皇将她指给自己，太子也可以继续等待，端落儿也就不会在宫中受那么多苦，自己也能得偿所愿，一切是不是都皆大欢喜了？

可偏偏，阴差阳错，没有假如。

哪怕是其他的假如呢？

假如自己完全没有机会，根本没有念想，现在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亦或是太子对她极好，自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的幸福、为她高兴，不也很好？

越致霄心中苦涩，见端落儿的手放在被子外面，忍不住探过去身，犹豫了一下才极其轻柔地牵起端落儿的手。

这屋里很暖和，可她的手却是冰凉的。

这一牵越致霄就不想放开了，在手心包裹了一会儿才给她盖上了被子。

因为怕扰到端落儿休息，越致霄只待了一小会儿便出了小屋。既然她在睡觉，那端子玉的事情就改日再跟她说吧。

越致霄将门掩好又走开几步，确定不会吵到屋中休息的人后，方才问道：“姑娘这几日调养的怎么样？”

小遥道：“看气色是好了许多，可姑娘情绪一直都很低落，没怎么笑过，也不怎么开口说话。您急着回去吗？要不等姑娘醒了吃个饭再走？”

越致霄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先回吧。我拿来的药材都用了吗？”

“这些四皇子尽管放心。您嘱咐的事情，小遥什么时候忘记过。”

越致霄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又带了一些药材和补品。都卸下来了吗？”

小遥点头，又掩嘴一笑道：“您虽不常来，可东西从来没断了往这里送。容小遥斗胆多一句嘴，要这么下去，这小筑怕是要只能装东西，装不下人了。”

越致霄佯装生气地瞪了小遥一眼：“要真装不下了，就先把你赶出来再扔东西。”

小遥一点也不害怕，吐舌道：“四皇子才不会呢，小遥如今肩负着照顾姑娘的重任，难道您想看着姑娘无人照顾？不过，小遥可从来没见过您这么紧张一个女子，实在是很新鲜。这姑娘还真是有福气啊！”

“福气？”越致霄无奈地一笑道，“如果她也这么想就好了。”

“怎么？难道您不是这位姑娘的心上人？”

小遥很是惊讶，四皇子这么出众又体贴的人，怎么会有女子不为他动心呢？她一直以为这姑娘的低落不语是因为一直没见到四皇子呢！

“大概不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想法。”越致霄望着一侧的小木屋，无奈地摇摇头。

“您这么说，那也可能‘大概是’喽，不行，小遥一定得给您问清楚了！”小遥瞬间精神百倍，“小遥觉得肯定是姑娘不好意思表明而已。四皇子您这么体贴这么无微不至，就是石头人也该动心了。更何况您又这么潇洒倜傥优秀出众。”

听到小遥这么说，越致霄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往我身上用词了？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情况不同了呀，以前的时候……，”

小遥想起四皇子过往的事情不由得皱皱鼻子。知道的说是四皇子是待人以诚，很多时候没有把握好距离感才惹得许多姑娘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可不知道的人看来，就是四皇子撩完就算，行止不端。

但不管怎么看，到底是四皇子做得不对。

她不由道：“您做的那些事，我实在夸不出口。”

越致霄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抬手敲了她脑瓜两下，道：“你快好好照顾姑娘，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切记，你什么也不要问她。还有，这段时间我来这里容易暴露行踪，所以我不能经常来。等她身体稍好一些你就通知我，到时我再做安排。”

“是，四皇子请放心。”小遥听了感到有些困惑，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这位姑娘对她来说也是个谜。从前四皇子有事情从不瞒着她，此次却不肯告诉她这个姑娘的身份，可见这位姑娘身上大有文章。

不过，既然四皇子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考虑，而对小遥来说，只要四皇子对这姑娘上心，她就会尽力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