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落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紫青肿胀的双手，上面的伤口是一层又一层的结痂，甚是恐怖，早已看不出原样。

“上一次发生在慈云庵的事情，梓娴也都知道了，若不是亏了忠勇公，怕是四皇子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敢说。”徐梓娴见落儿端低头不语继续劝道，“这一次太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情就是太子妃所为，连皇上和太子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是四皇子。

“若他真的一时冲动，到时不仅四皇子府中上下会因此受到牵连，而且这件事情还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又不知会连累多少人！梓娴也愿意相信太子妃是清白的，可您坚持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你不用再多说了。”端落儿猛得打断她。

按照丘乙道人的说法，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数，也或许这劫数就是她的尽头，但无论过程怎样，结局都不会变。

所以，何苦要连累其他人呢？

端落儿顿了顿，道：“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没有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放心吧，我不认罪只是因为我没有做过，不愿再为他人背过。”

端落儿越说越觉得眼角酸涩，若换了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或许早就招了，现如今的勇气和傲气是都来自一个人的珍惜。

她压抑住起伏的心绪，尽量平静地道：“可是我更不想因此波及到其他人。”

徐梓娴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道：“太子妃如此深明大义，梓娴无比钦佩。”

端落儿没有抬头看她，道：“其实是太后娘娘派你来的，对吗？”

徐梓娴摇头，道：“太后应该不知道您和四皇子的事情，不然您怕是会受更多的苦。有很多事情是梓娴从家父那里听来的，而且家父最近调职，与内府沟通密切，所以梓娴就冒险买通狱卒进来了。这次进来劝您完全是梓娴自己的主意，太子妃要是恨，就恨梓娴吧！”

这些话若是以往，端落儿也就信了。可如今她不再相信会有那么多巧合，太后怎么可能对她和四皇子的传言闻所未闻，而既然听闻了就不可能不去查证。而太后如此精于谋略、工于心计之人，先前不曾有所动作，不过是因为时候未到吧？

可徐梓娴这么说话也未必是假的，因为她看到的或许就是如此。而且她做这些的用意很单纯：为了四皇子。

“那真是太巧了！”端落儿淡淡一笑。“你放心，我谁也不会恨。你是为了四皇子好，你肯如此处处为他着想实在难得。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果然，徐梓娴走后不多时，仁寿宫中的人就出现在端落儿的牢房前。只是，今天还不等进刑室，端落儿就认罪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让自己少吃点苦。

前来提刑的几名年长宫女反而愣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连日酷刑都逼不出来的话，今天还未用刑她怎么就认了。

闷哼和低浅的呻吟声传来，端落儿抬头，那人正被两个侍卫架着走了说来，他身上又多了多处醒目的鲜红色，囚服早已碎成布条。

他被扔到草堆上，端落儿听得他低声沉吟，几不可闻：“水，水……”

端落儿赶忙叫住要离开的侍卫，想求碗水喝。那个高个看着略年轻些的侍卫正要转身去取，却被另一个拉住，那人瞟她几眼，轻蔑地说道：“水？一天到晚要水喝！我们都是服侍你的吗？”

“郑哥，她要喝水，给她拿点就是了。”高个侍卫一向很同情这个不多言语的太子妃，此刻见她受此刁难便忍不住替她说情。

“你不要总装好人！”姓郑的侍卫不耐烦地呵斥，接着转过身来，继续打量着端落儿。他走上前不怀好意道，“我要给你水，你怎么谢我啊？”

“我……，”端落儿愣住了，这才想到如今自己已是罪囚，身份再低贱不过了，“我什么都没有。”

“是什么都没有，这脸蛋，可是……，”姓郑的侍卫看到端落儿窘迫的样子，得意地笑道，“平日里总在这守着，难免闷得慌，不如你多陪陪我。那样不要说是水，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他说着就将手伸了过来，端落儿赶忙躲开，怒斥道：“你这败类！不过一碗水，你尚且如此刁难，可见平日里定是作恶多端。像你这种恶人，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屈就于你！”

“你！你这贱妇！竟然敢这么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把门打开！”他对那高个侍卫命令道。

“郑哥，这样不好吧！她怎么说也是太子妃，太后还要审问她呢！”

“你少废话！”他上前一把夺过钥匙，亟不可待地翻找开锁，“我管她以前是什么，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得罪了太后还能又好下场？我就不信她真能撞死！这里就是我的地盘，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们在干什么！”怒喝声传来，转头一看，竟然是忠勇公。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也不事先通传一声，小的好去迎您。”那郑姓狱卫一见慌了神，立刻脸上堆了笑，点头哈腰道，他见忠勇公脸色铁青，猜想他定是看到了刚才的事情，却还心存一丝侥幸辩解道，“这个犯妇不懂规矩，小的训斥她两句。”

“犯妇？谁给过你特许不对太子妃用敬称了？”莫乘远冷冷地说道，“以下犯上，对太子妃不敬，竟还想欺瞒本王？来人，将他拖出去，按律治罪！”

“王爷饶命！太子妃饶命啊！”那侍卫还不急跪下求饶便被人拖走，呼喊声也越来越小。

莫乘远丝毫不为所动，转身对仍跪在地上的高个侍卫道：“从今日起，你顶他的缺。太子妃要什么快去取吧！”

见人走远，莫乘远这才对端落儿道：“臣刚接到太后懿旨，要请太子妃去刑讯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端落儿一笑，此刻与他说了定要招来许多问，便说道：“王爷去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