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九章 幸好伤的不是她(1 / 1)白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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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又来一个找死的!”一声冷笑从头领的牙缝里蹦出来。

他拔出长剑,霎时,鲜血四溅。其中几滴,溅在了顾梨的脸上。

她感觉到脸上热热的,是他的血。

顾梨一把抱住了他倒下的身体,整个人仍然没从惊愕之中苏醒过来。

她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空洞洞的,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晏清也在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温和从容,但里面却透出痛苦之色。

利剑入体,如何不痛?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倏然一笑,他唤她的名字:“阿梨,我久等你不归,就出来寻你。”

他如同往常一样,言语温和,从容浅笑,用剧痛难忍的身体,在和她说着最温存的话。

“幸好……”他又说道。

幸好,他来了。否则,受这痛苦的人,就成了她。

顾梨觉的自己的心像是在被撕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你撑住,我能治好你,我一定能治好你……”她泣不成声,眼泪奔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每多说一次,治好他的信心就能增加一分一样。

秦大夫紧急拿了止血的药过来,顾梨却手忙脚乱,颤颤巍巍地拿了药往他的伤口上堵。

泪水早就模糊了视线,喉头如被刀割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就受伤了?

晏清抓住了她的手,他手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肌理,霎时直达她心底。

“别哭,我没事。”他凝望着她说,苍白的面容上笑容不散。

顾梨却不信,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冰冷的指尖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掌心里。

“我能治好你,一定能!”她哽咽着声音,又去拿药,为他包扎伤口。

此刻,她的心就如同一棵小树,正面对着即将来临的滔天洪流,紧张、惊慌、恐惧、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崩溃。

晏清却与她恰恰相反,他平静、从容、镇定,仿佛长剑刺穿的并不是他的身体,他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你闭嘴!”顾梨哽咽着声音打断了他,颤抖着双手为他包扎。

她知道的,他这人强大到变态,泰山压于顶都能面不改色,身上的骨头断了他都能笑着接上。

他说没事,她信他个鬼!

顾梨这一声喝完,晏清真的没再说话,但并不是听了她的话闭上了嘴,而是昏迷了过去。

顾梨越发紧张慌乱,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本来,包扎伤口这种小事,她做起来得心应手。然而,当她面前的病人换成是他的时候,她却紧张了、慌乱了、颤抖了,什么都做不好,最终还是秦大夫替她给晏清处理了伤口。

晏清陷入了昏迷以后便没再醒来,顾梨坐在床边,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他怎么就突然来了?怎么就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面前?那是杀人的利剑啊,他傻不傻?!

要是他死了,他如果真的死了,那怎么办?

他以为他死了,她就能安心地存活于世?

他是她漆黑未来的一抹光,如果没了他,她断然没办法独善其身。

还好还好,这一剑刺偏了,不会立即要了他的性命。但他失血过多,如今仍然没度过危险。什么时候能醒来,能不能醒,现在都还说不准。

顾梨坐在他旁边,将他冰凉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

他冲出来为她挡下那一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在他心里,当真就那么重要?他能为了她奋不顾身?为了她舍弃性命?

越是想,顾梨心中越是痛,哽咽不能语,窒闷不能忍,像是随时都要悲痛的痛死过去一样。

高昌人已经全部走了,只剩下那个刚刚做完手术的兵卒,还躺在病房里没有醒来。

顾梨吃不下睡不着,一直守在晏清身边,漫漫长夜里也不曾离开半寸。

下半夜的时候,他发起了高烧,顾梨再次紧张了起来,各种降温的方法都给他用了,可依然无济于事。

那个时候,她束手无策地站在他身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的生命像是随时都要溜走,但她却抓不住、握不牢,没有丝毫办法。

她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她恨自己医术不精,不能让他立马好起来。

这个人,他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可她,却连救他都救不了。

自责、悔恨、悲伤、焦虑……千万种极端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每一种都在折磨着她、撕扯着她,让她痛不欲生。

她便如此这般,被折磨了一整夜,直到次日清晨他退了烧,她这才安稳了些许。

晏清还是没醒,仍然昏迷着,顾梨也始终不曾离开半步。

午后,那个做过手术的兵卒都已经醒了,但他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直到又一日过后,那个做过手术的兵卒都能下床轻微活动了,晏清才睁开了眼。

见他醒了,顾梨顿时又湿了眼眶,倏地扑到了他身上,避开伤口,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她一边哭,一边在他耳边说道。

在他昏迷着的时候,有那么几次,她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晏清此刻的神情有些恍惚,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出几分迷茫之色。

被她紧紧抱着,他也抬起了手,轻轻地搭上了她的后背,第一次,将她抱入了怀中。

“你怎么那么傻?谁让你跳出来了?谁让你为我挡剑了?”顾梨如同控诉一般,让这些悲伤的话语,随着眼中汹涌的泪水,汹涌而出。

许是昏迷了太久刚刚醒来,晏清仍旧面色怔然。

为她挡剑,他竟然为她挡剑了。

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刻,利剑入体的那一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什么都没想,仿佛那就是自己的本能一样。

他不知道如果她死了,他会如何。但他却知道,当长剑离体,他倒在她怀里的时候,他在发自内心的庆幸。

幸好他来了,幸好伤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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