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袭红色嫁衣,明明应该明艳动人的女子,此刻却狼狈不堪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早已分不清身上的红到底是嫁衣的红还是她的血染所致。
“为什么?你骗我。”那女子对着站在不远处头戴玄色爵弁一袭红衣的男子说道,清辞一眼便认出那是瑾瑜,“你说你要娶我的。”
瑾瑜的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可我从未爱过你。”
那女子躺在地上,似乎眼泪也流干了,只剩下了苦笑,“那么,你就是骗我,口口声声说着你要娶我,你爱我,其实只是为了利用我,是吗?”
瑾瑜没有回答。
“我问你是不是!”那女子有些激动。
“昭华年幼时,曾被妖界主人设下妖术,我若不断你尾,她便活不过我们大婚。”瑾瑜回答。
“所以你就假意骗我说你要娶我,对我柔情似水,就为了昭华,是吗?”她苦笑。
“那么多男人都为了救她来谋害我,刀口无情,我杀出一条血路,人人都说我是十恶不赦的妖,杀人如麻。”她颤抖的说,“可若不是为了自保,我又怎会如此。”
“我算尽天机,却没有算到你。”那女子冷笑无助的看着天,“你知道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有多幸福吗?”
瑾瑜似乎有些不忍,“蓁蓁……我……”
“不要再叫我蓁蓁了。”她笑了,有些戏谑,“蓁蓁已经死了,而你,也将不再是我的长安了。”
瑾瑜不再说话。
“你从在长安城捡到流落的我的那一刻起,便知道我的是狐妖,便知道我的尾巴可以救昭华,便开始利用我的感情,玉灵山上足足十余载的温情全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计划今日一局,是吗?”
她用尽力气撑着地坐起来,一双漂亮的烟青色眸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尽管她的脸上已经沾满血迹,但是她的眸子却依旧清澈干净。
瑾瑜深呼吸,然后迎上她刺人的目光,“是。”
见瑾瑜答的如此坦荡,她笑了,笑得很猖狂也很凄凉,“瑾瑜,若还有下辈子,我清辞定要做个真正无恶不赦的妖,没有感情,不再去爱任何人,也不再跟着你在玉灵山相守一生,我要把你对我的欺骗一一归还!瑾瑜,你记住了!”
未等清辞话落,瑾瑜抬手,冰冷的长剑穿过清辞温热的胸膛,清辞猛的闷出一口乌血。
她笑了,用最后的力气,徒手抓住锋利的剑刃往自己怀里刺的更深,抬眼,最后看一眼站在她面前的瑾瑜,随后便闭眼倒在了血泊里。
泪和着血一起从眼角滑落,最终停在了她挂着一抹笑意的唇角。
“蓁蓁?蓁蓁——”小丫头穿着一身鹅黄小裙,衣摆随着她灵巧的步子轻盈摆动,俏皮可爱。
清辞猛地惊醒,汗水贴着面颊滑下,大口喘着气。
“蓁蓁?”小鱼是与清辞同住一屋的小丫头。
清辞坐起来,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喊她的丫头,“你怎么来了。”
“你又做恶梦了?”小鱼关切的放下背篓,小手轻轻抚在清辞的额间,“若是不舒服,我便同师傅说,今日你暂且先休息?”
“不必。”清辞移开小鱼的手,“我去收拾收拾,就来。”
铜镜里的她,莫约十二三岁的姑娘模样,却是面色惨白,她快速平复了自己方才的惊惧,拿起胭脂水粉在自己脸上随意的扑了扑,匆匆用一支木簪束起散落在肩上的青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不断飘远。
重生醒来时,她还只有五岁,同上辈子一样,瑾瑜在长安路边捡到流落的她,给她取名为蓁蓁,来自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好一个叶,清辞苦笑。
那时候,她在街头已经流落多时,奄奄一息,遇见瑾瑜时,就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也不知瑾瑜叫什么,便开口喊了他一句长安。
随后,她跟着瑾瑜在这玉灵山修炼数载,上辈子瑾瑜说终有一日她会摆脱妖籍,修炼成仙,他们便可以在一起,是她太过于天真痴傻了,相信了他如此谬论,如今一晃又是八年,她再也不会一辈子呆着这里痴傻了。
她清辞得不到的,昭华也不会轻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