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看着棋局的形势全变,阿巽这才知道他已经入了局了,只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入了局,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占据了上风。
这时,姜婉妘执起一颗棋,悠悠落下,说道,“多谢公子承让。”
台上那个男人见如此,立刻扯着嗓子喊道,“这一局,姜小姐胜。”
阿巽忽的起身,嘴里念叨着,“怎么可能?”
“公子想知道什么,奴家可为你解答。”姜婉妘面持笑容,依旧斯文端坐着。
“你是什么时候布了局的?”
“从一开始就已经布了局。”姜婉妘笑容依旧,显得非常端庄,有大家闺秀之风。
“可是…”阿巽想说些什么,立马被姜婉妘截了话。
“公子棋艺确实高超,可看出,公子棋艺是高于奴家的”。
“那为何…”
“公子步棋时,习惯看对方的神色来探知对方的想法,对棋局的把握程度,这原本是好的。可是,如果对方也同样在探知你呢。”
“所以,你知道我一直在观察你的神色,故此,特意装给我看的?”阿巽惊讶问道。
“正是,行棋如同行兵打战,敌军的虚实并不是从表面就能看出来。”
“请小姐赐教”。阿巽服了输,态度愈发恭敬了起来。
“不敢,只是送公子几句话。”
“小姐请说。”
“两势相围,先蹙其外。势孤援寡,则勿走,机危阵溃,则勿下。是故棋有不走之走,不下之下。”
“误人者多方,成功者一路而已啊。”阿巽发出了感慨。
“是,能审局者则多胜矣。于棋如此,于人生也是如此。”姜婉妘说道。
“没想到小姐你一个女子对世竟有这番见解,这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不已。”说罢,拱手鞠了一礼。
“公子似乎对女子有些偏见啊”。
“是在下错了,不提了,不提了”阿巽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道,“敢问姑娘,方才为何要给我一杯茶?”
“躁而求胜者”姜婉妘说。
阿巽顺着接着一句,“多败。”
“对局之时须以同种状态,才称得上公平。”姜婉妘回道。
“在下佩服,这一局是在下输了。”阿巽拱手施礼。此时此刻,台下有一个人涌过人群,急忙喊道,“阿巽,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阿巽猛地一抬头,望向邬骏的位置,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眼神,心里骂道,“这个蠢货,怎么当众叫我名字。”
这时,邬骏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巽…”姜婉妘心中暗念着,稍稍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他一眼,“善棋弈,性傲娇,又名巽,难道他是…”
“姑娘,小生还有要事需办,先行告退,但愿来日能再与姑娘对弈。”说完,阿巽急忙下台拉起邬骏,“快走,哎呀,你跑哪去了?”
“你还敢说我,你怎么跑上台了,害我好找。”
姜婉妘在台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越发确定,轻轻发声,“当真是他。”
二
中秋之夜,皓月当空,十里长街,结彩营灯,舞龙舞狮,颇为热闹。
孟君遥按照之前徐邑的指示,来到了徐府大门,未等她自报家门,从府中就走出一个人。看这人通身的气派,不难想象,定是管家无疑。
徐管家走到孟君遥面前,鞠了一礼,他恭敬的问道,“小人是徐府的管家,请问是否李姑娘”。
孟君遥应道,“正是奴家”。
“姑娘可否出示家主玉佩”。徐管家问道。
孟君遥点了点头,接而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了管家。
管家接过后,仔细的看了起来,然后将玉佩交还给孟君遥,说道,“我为姑娘引路,姑娘请”。
“烦劳了”。
说罢,她便随着徐管家的步子,缓缓移步向内堂。这时,秋蝉高鸣,孟君遥猛地停步,回头一望,蝉鸣依旧,几处叶子飘落,落地无声。孟君遥双睫垂下,在卧蚕处扫落一片阴影。
“李姑娘…”
这时,她听见徐管家正叫唤着她,这才使她从沉思的局面唤醒。
“李姑娘,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他们二人走到庭院当中,孟君遥见各个房间灯火盈盈,充满着好奇。随即问了徐管家,“府中有几口人?”
“五口人,老爷徐攒,夫人丁氏,大少爷徐邑,大小姐徐蔷,还有二小姐徐婉。”徐管家回道。
“那…”孟君遥想问着什么,旋即被徐管家打断。
“李姑娘,小人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在李府中,不该问的最好是不问。”
“奴家愚钝,请阁下指路。”
“像你这样拿着大少爷的玉佩来府中的女子,实是太多了。”
“在众多女子当中,是否有一位风吟院的嗣音姑娘。”
“姑娘还是没听进小人那句话,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否则,前几位姑娘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孟君遥脸上表情疑惑,不再过问什么,这时徐管家再次发言,说道,“对了,姑娘,前日少爷被一贱婢划伤了脸,今日宴会上,少爷只得以面具掩面,少爷说,请姑娘勿怪。”
“奴家乃区区一客,怎敢怪主呢”。孟君遥稍稍低头,说道。
“姑娘,前面就要到了”。管家接着引路,孟君遥点了点头,继续跟他走,可是呢,目光却不定向停留,左探右望的。
“姑娘,到了,还请姑娘自行进入。”
“是,多谢管家”。
徐管家退下之后,孟君遥一时站在原地。有些怔然。待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深深一吸,然后缓缓移步进里堂。
她中途进入,座下宾客却无讶异之色,看似都在等候着她。
她见主位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起身,朝着她处走来,边走边对宾客介绍道,“众位,这就是我方才说的李姑娘”。
听着主人徐邑的介绍,座中宾客左右交耳,偷偷的讨论着这位所谓的李姑娘。
孟君遥对徐邑说道,“奴家来晚了,实是失礼”。
“姑娘能来,已是蓬荜生辉了,哪里来的失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