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跟在查尔斯后方,推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内一片昏暗,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呼吸声,那是沉重的呼吸声,而且不止一个。
在黑暗中,地下室里似乎并没有什么体积巨大的怪物,空气流通地很顺畅,并没有什么阻碍。
查尔斯打开了灯,呈现在高明眼前的并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怪物,而是三具金属棺材。
棺材看上去像是某种硬度极高的合金打造,每具棺材上都用有鎏金的字体写下铁棺里人的生平。
查尔斯带领着高明走近些,三具棺材里躺着一位老人、一位中年男子、一位体态娇小的萝莉。
两位男子并没有沉睡,而是神志有些不清醒。他们看向高明的眼神,时而安详,时而怨怼。
黑红色的普斯穿透他们的皮肤,在体表形成一副造型狰狞的甲胄,虽然看上去扭曲怪异,却有着独特的美感,像是古老的魔神身上的战铠。
盘根错节的黑紫色血管在他们惨白的肌肤表面隐现,那些血管粗大且有在力的搏动。
他们的手脚被固定在身体的两侧,身体上也有禁锢他们的
而那一位娇小的鹅蛋脸萝莉正在沉睡,她并无异常情况,为何也要被束缚在这棺材里。
“这是怎么回事?”
高明猜到这两位老人可能得了某种病症,但具体是什么病,高明也不知道。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影蚀种同类相食的后果。”
高明看着这些老人,心里也的确一阵后怕,自己似乎也出现过不受控制的情况,在决斗场里的时候,一种饱腹感和饥饿感相互冲突。
吃饱了还想吃东西,这如果不是贪婪,那就是馋。
高明觉得自己不可能馋影子吃,姑且就把这种感觉定义为贪婪吧。
吃下第一块影子之后,高明感觉自己的力量有了明显的增长,于是就想吃第二块乃至第三块。
对于力量的渴求把他一步步引诱向深渊。
“你平时觉得饥饿就可以吃一粒,不够了再找我要。”
“一定不能再吃影蚀种的影子了!”
查尔斯丢给高明一小瓶黑色的药丸,药丸也就黄豆那么大,里面蕴含的能量光是闻一闻,都让高明的精神为之一振。
这些药丸应该是浓缩的影子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影子做的。
“不够了还能找你要?”
高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药物看上去都价值不菲啊,居然还能白给自己。
“你如果加入我们,A级影蚀种每月都会派发两瓶。”
高明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高明觉得整个地下室最有违和感的,就是那位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躺在棺材里的美貌萝莉。
“想知道更多,你就必须加入我们。”
查尔斯对高明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够招揽高明进入自己的阵营。
高明这回算是避无可避了,只得正面回应查尔斯。
“我还有事情未完成,过一段时间吧。”
高明并不愿意这么快就加入一个他自己都不怎么明白的阵营,他也的确有未完成的事。
而且影蚀种给他的印象也着实不太好。
有了血的教训之后,高明不会再轻易地相信别人。
虽然影蚀种里不乏有像贺司大叔那样热心肠的好人,以及像查尔斯这样有着原则和底线的人
但是由于多年的搜查官教育,高明暂时对影蚀种还是有抵触情绪的。
SAT七区分部,陆净正在训练室里重复着好几个挥砍动作。
“你手是抽风了么?不要抖!”
他的一旁站着一位叼着草根,衣着不拘一格的剑客。
“你以为我想抖啊,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陆净发出强烈抗议。
那位剑客受费恩所托,来教导陆净剑术。
当时陆净就不乐意了。心想老费是不是嫌弃我是个混子?
不带我杀影蚀种就算了,还拜托这么一位不靠谱的剑客来教自己。
陆净还清楚地记得老费告别自己的时候,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费啊!我用的是刀啊,太刀啊!你找个剑客来教我用刀是几个意思啊!”
老费白了自己一眼,提着自己万年不离手的灰色武器箱离开了。
“靠!”
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剑客正在教导用刀的陆净使用剑术。
陆净赶紧用力握住刀柄,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挥刀。
这位剑客给陆净的第一印象就是贱,太贱了,贱到自己差点没忍住,拔出自己的太刀给他咔嚓了。
当然自己是肯定打不过他的,人家实力摆在那儿,贱归贱,强还是挺强的。
而这个剑客最不靠谱的地方就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以来,自己全部都在重复练习他第一天教的内容!
他也不教新的,就一直让陆净重复他第一天教的基础剑术。
因为太刀是单刃,一些来回劈砍,陆净需要更加灵活的运刀。
这一练就是一整天,手腕早就酸得不行,想要握稳刀都不容易。
“这样的折磨啥时候是个头啊,老费你快点回来,我顶不住了!”
“废物闭嘴!”
剑客用剑鞘狠狠地敲了一下陆净的脑袋,疼得他直咧咧。
“我都被你敲矮了,轻点啊大哥!”
“不要叫大哥,你要叫我风藏大师。”
“去你的风藏,你就是个风男,很快乐的那种。”
“还敢还嘴?”
风藏剑鞘一动,陆净发出了嗷嗷的惨叫。
高明借住查尔斯家一宿,早晨就告别了查尔斯。
他要前往贺司大叔家,把残忍却又必须接受的事实告诉贺司的妻子和女儿。
没了贺司大叔,她们这个家庭该如何运转?
高明现在也身无分文,身上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一瓶药丸。现在只能把药丸换成影币,给贺司大叔的妻女们一点补偿了。
吃掉贺司大叔的影子之后,高明脑海里有了诸如:妻子、儿子、女儿之类的词语,它们不再陌生,而是有了自己的释义。
只是高明还不能完全理解,也许是因为自己未没能亲身经历吧。
贺司大叔所说的总有一天自己会明白。
彻底明白的那一天还有多久才能到来?
高明记得倒在血泊里的贺司大叔,将死之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慈爱、温暖、还带着些许愧疚。
那也许就是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