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稳花了好几秒来反应过来自己手心这一滩到底是个啥。
他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按捺着火气:“你是猪吗?”
他可算是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骂人话。
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炸毛了。
林粟愣愣的“啊?”了声,手忙脚乱,都结巴了:“顾稳你你你,你你别生气啊,我给你擦干净嘛!”
但翻遍了全身都没找到纸,眼巴巴的望着他。
顾稳额头冒出了个井字:“我口袋里。”
“好好好。”林粟连忙在他口袋里摸,最后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袋纸,随后抽出一张,将他的手擦干净了。
林粟朝着他露出一口白牙。
顾稳扯了扯嘴角,没有表情就是他的表情:“快下车了,你自己脸上也擦擦。”
说罢,没再看她。
结果下车之后,他眼睛随便一瞟,就看到林粟嘴边的皮肤上粘着小小的一片纸屑。
他提醒:“脸上。”
林粟眨巴眨巴眼,摸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摸到啊:“啥?”
顾稳忍无可忍,抬手去揪掉了那一小片纸屑,加快了脚步。
傻乎乎的,真跟猪一样。
不知自己被别人心里暗暗骂猪的林粟乐呵的追上去:“谢谢呀顾稳。”
殊不知这样的一幕远远地落在别人眼里。
张希彤没忍住多嘴了一句:“这两人还挺般配啊。”
却被身旁的人狠狠瞪了一眼,她刹住嘴但话已经说出了口,没有收回去的余地了。
“配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方姣看着那两人,咬了咬牙。
凭什么?
明明在那个女生来之前,她和顾稳还不是这样的。
方姣家境并不是很富裕,甚至有些困窘。
半年前的一次小考后,她的成绩低出了天际,她那个瘸腿的妈说:“别读书了,学成这样还怎么读书啊?出去打工吧,给你弟弟赚学费。”
方姣觉得自己可真是可笑,生下来就是为她这个弟弟吗?
明明弟弟出生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父亲还在世,母亲腿也没瘸,家里虽然算不上有钱,却也宽裕,从小就把她送去学舞蹈,还笑着说“姣姣这么漂亮,以后去考电影学院吧,当大明星去。”
可后来什么都变了。
她去了教学楼顶的天台上,看着楼下蝼蚁一样大小的人们,甚至有种想要就这么算了的冲动。
当她站到低低的护栏边上,刚把手放上去时,边上传来一道磁性的声线:“黑夜过去就是黎明,天空还是很美的,不是吗?”
从门后走出来一个人,方姣蓦地松开了手,后退几步,迟到的恐惧感这才浸满全身。
她腿一软,跌倒地上,大喘着气。
抬眼那一刻,她看见了光,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那是她身处深渊中所见到的,唯一的光。
可当她想要伸手去触碰这一道光时,却被灼得收回了手。
她知道,自己和顾稳之间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横沟。
但她一直确信,自己是不同的,偶尔有时候在学校里遇到顾稳,顾稳也会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