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婴走的那日,天气原本晴好,却霎时黑云密布,遮住了毕山上方整个天空,清澈的帝苑之水变的浑然漆黑,水中所产的水晶和琈玉皆为墨色,整座山里皆浸染了娑罗的法力,随之心境发生着变幻。娑罗的法力已如此之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已是真正的毕山之主了。
他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茅屋里,这间还留存着少婴灵气的屋子,满屋都是她的气息,她的身影……
娑罗就这样独独坐了七日。
她不能出来,我可以去呀!娑罗顿时灵台清明,化为黑蛟朝东海扶桑方向飞去。
飞行了十几日之久,娑罗到达东海上空,远远地便望见了一株自海底长出的大树,虹光笼罩,仙气缭绕。想必这就是扶桑了,按住云头,降了下去。扶桑枝干粗大宽广如平地,可娑罗化为蛟时身形巨大,降落时尾巴一收,扫过几处枝叶,只听‘哎呀!’一声,似是撞倒了人,忙跑过去看。一身着七彩霞衣的长发仙人正头朝下脸贴地、四肢伸展的爬在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小仙初到此地,路不熟,鲁莽了。”娑罗赶忙扶起此人,只见此人清雅脱俗、灵气浑厚,似有上仙之姿,肯定年纪不小了。
“这位大叔,请问扶桑宫怎么走?我有两位好友在此,特来探望。”
父神瞧着这个金色双眸,年轻俊俏的后生,心想明明是一条还未修炼成龙的小黑蛟,还自称小仙?居然还喊我大叔?我虽有3万多岁,外貌还是很玉树临风潇洒不凡的嘛,这么不会说话。
“唔,跟我来吧。”
进了扶桑宫,父神对小仙娥道:“去把少婴喊来,有朋友来拜访。看看琈招在不在,在了也一并喊来。”
我还未说好友是谁,他便知晓,看来是个主事的家长辈分。娑罗问道:“多谢大叔了,敢问大叔尊名……”
“娑罗!你…你怎么来了……”少婴一团风似的跑来,语气略有些紧张,又看向那人。
“父神。”少婴低头做了个揖。
“啊?父神?”娑罗大吃一惊,也赶忙做了个揖:“方才莽撞,多有冒犯,请父神见谅。”
“你方才做了什么了?”少婴更加紧张。
“我降落时不小心将父神撞到在地…”
“哼、哼……”父神面部微带窘色:“无妨。你不必喊我父神,称沅虹上仙即可。少婴,你们自去叙旧,如琈招在,把他也喊上。”
二人退出大厅,少婴忙道:“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拜访朋友也要提前打招呼的吗?你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得想好说辞……”
“你在我毕山叨扰多时,这说走就走了,你们扶桑也没好好给个谢礼什么的,还需要想什么说辞,如此充分的理由就在这摆着,你常嫌我不懂礼节,你们虹族总归懂些礼节吧。”
“这……”少婴想了想,说的倒确实在理,娑罗这种时候还着点边儿。
“你此番前来定不是找父神母神讨要收留我的谢礼吧。”
“当然不是,我哪里会那么小气,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你看,你不在的这几日,也没人给我晾鱼干,屋里的口粮都不够了,河里新出了些琈玉也没人收集,院子里的小树苗也枯死了几株……”
“我刚种的梨树就被你养死了?!你这些日子都在干嘛!”少婴怒目圆瞪。
“这个…这个…所以才需要你回去呀!”娑罗一脸无辜。
少婴竖起的眉眼渐渐淡下去,转身轻轻道:“我已经拖了很久了。”
“婚期是何时?”
“九日后。”
“我明日即跟父神母神提亲。”
少婴猛地回头:“你…你…你…”
娑罗脸微红了红,道:“我毕山也是大荒之中一脉大山,我乃毕山之主,和你们虹族也算门当户对,不亏了你们。你又在毕山和我同一屋檐下共住多年,难免有些风言风语,虹族也算好面子的,我绝对负责。”
少婴想谁要你负什么责,自己赖在我的茅屋不走,还能拿来说事了。
“为何提亲?”
娑罗愣住,金色的眼眸仿佛落入星光,语气轻缓而温柔:“突然有一天,我发现,等我脱蛟化龙修成龙神之后,我已不想去西方佛祖处列位天龙八部,我只愿每日与你一起在毕山看帝苑之水的河边落下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