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娃娃吧，他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呢！”

“是女娃娃啦，一件衣服而已，能说明什么？你看她的五官这么漂亮，一定是女娃娃。”

“好看的男人也不是没有啊！”

“那不一样的，看得出来的。”

小长安迷迷糊糊间就听见自己身边传来这样的争辩，明显的女子柔软甜美的声音。

“唔…”小长安慢慢的睁开眼睛，坐起来，她揉着眼睛问道：“这是哪啊？”

“啊，他醒啦！”一个女子惊呼。

“你还说，玉兰，都怪你大嗓门。”

“海棠，你就别怪玉兰啦，她每天都要吊嗓子，难免平时有些控制不住。”

“哎呀，你们就别吵了，看看小娃娃吧，我还想知道他是男是女呢！”

小长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边围了一群女子，各个妆容精致，俏丽迷人。

小长安吓了一跳，她这是不小心睡着了，然后被一群花妖勾了魂去不成？

小长安缩了缩脖子，小心道：“各位花妖姐姐，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师父会着急的。”

不料她们听了小长安的话后，先是一愣，然后一齐“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捏着小长安的小脸道：“小娃娃怕是还在做梦呢，真是可爱！”

然后就一堆纤纤细手伸了过来，小长安的脸顿时被扯得话都说不清：“唔唔，唔的四副呢？”

一个看起来最出众的女子从门外进来，啪啪几下，拍开众人的手道：“好啦！都别欺负人家小娃娃啦。”

女子确实是极美的，但小长安的目光还是先落在了女子身后的人身上：“师父~你去哪啦？”

老人笑道：“你昨晚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师父就没叫醒你，这里就是组成‘枉断肠’的阁楼之一‘江天一色’，还有，你面前的这位姐姐叫葵姬，是师父的一位故人。”

葵姬云鬓高盘，面若桃李，她轻笑道：“你好呀小妹妹，我是葵姬。”然后她指着身边的一众女子介绍起来：“这个大嗓门的姐姐叫玉兰，那个臭美头上别了一朵粉海棠的姐姐叫海棠，那个骚包的穿了一身红的姐姐叫葳蕤，那个板着一张臭脸的姐姐叫凛陌，还有那个，那个笑的最开心的，我们不叫她姐姐，叫阿姨，梓韵阿姨。”

葵姬话音刚落，一众女子们就扑上来挠她痒痒，玉兰姐姐振臂一呼：“我知道她痒痒肉在哪里！”然后大家就都往葵姬的腰间挠去，只有凛陌依旧一张冷漠脸抱胸站在一旁。

葵姬在众人的围攻下，云鬓散乱，面颊泛红，连连求饶道：“好了，好了，姐妹们是我错了，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

玉兰率先道：“谁大嗓门？”

葵姬：“我，我大嗓门。”

海棠继续：“谁最臭美？”

葵姬：“我最臭美”

葳蕤妩媚一笑，拍拍葵姬的俏脸道：“我得先替我们家陌陌讨个公道，葵姬啊，你说谁板着一张臭脸啊？”

葵姬瘪瘪嘴：“你好意思，明明自己总是说人家板着脸，老是自己去哪，也一定扯着凛陌去，这么大人了，羞羞脸！”

葳蕤威胁一笑：“哦，是吗？”

葵姬连忙求饶：“是我，是我板着一张脸，也是我骚包。”然后她又转向一旁的梓韵道：“阿姨也是我，是我都是我。”

小长安：“……”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刚刚觉得你最有气质真是对不起啊！还有师父你怎么就偷偷溜走了，把你徒弟一个人丢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呢？

小长安看着还在“受苦”的葵姬忍不住笑道：“姐姐们好，我叫李长安，师父取了小名叫三月，姐姐们可以叫我三月。”

一众姑娘们连忙丢开葵姬围了上来，海棠率先道：“你真的是女孩子吗？”

小长安想着既然师父已经告诉了葵姬，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的，如假包换哦。”

玉兰不解：“那你为什么要穿着男孩子的衣服？”

小长安不好解释，只得瞎编道：“方便一些，不容易脏。”

玉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眼见着大家还要问什么，葵姬缓过来道：“好啦，一群八婆，都别问了，时间不早了，再去排练会儿吧，然后下午我们再一起去逛集市，带上小三月，给小姑娘好好拾掇拾掇。”

玉兰又趁机挠了葵姬一把，然后和海棠嬉笑着出去了：“那么，小三月，下午见啦！”

葳蕤扯着凛陌的脸，给小长安扯出一个微笑，然后被凛陌一个锁喉，带出去了。

梓韵对葵姬道：“我在练舞的地方等你，你才是重头戏，我一会儿再看你练一遍。”

葵姬笑道：“好的，谢谢韵韵。”

梓韵白她一眼，凑到小长安跟前道了声“下午见。”然后也出去了。

葵姬在床前坐下，对小长安道：“是不是很好奇我跟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小长安点点头。

葵姬的神情变得愈加温柔：“先生是很好的人，你很幸运，我今年18岁，遇见先生是在十二年前，那时候娘亲终于生了个儿子，爹爹养不起那么多人，就找个机会带我出去，想将我卖了，是老先生买了我，将我带到了这里，与我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女孩，她们也是为老先生所救，但她们不在这里，她们一个叫凌云，在皎皎孤月，一个叫玫迁，在闲潭落花。”

葵姬看着小长安有些同情的眼神，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道：“你不必替我难过，我并不恨我的父亲，他虽然抛弃了我，但如果当时他不那样做，我们一家人都会饿死，而且他在卖我时看都不敢看我，来买我的人有的多出了些钱，但看起来不像好人，他也是不卖的，他是舍不得我的，但又不得已。”

“那他要是再来找你，你会回去吗？”

“不会了，覆水难收啊！我是不恨他，但不代表我就不会伤心，而且我也害怕被他第二次抛弃，那我可能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恨，‘枉断肠’是很好的地方，而我现在就只是‘枉断肠’里‘江天一色’的葵姬。”葵姬的声音很有特点，虽然温柔，但清澈透亮。

小长安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有些不好意思的爬起来，一把抱住了一旁的葵姬：“葵姬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又美又温柔，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葵姬紧紧的回抱了小长安一下，小长安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见耳畔一声轻轻的：“嗯。”

她松开小长安，摸着她的头道：“小三月是个好孩子，你上午先和你师父在附近逛一逛，下午再和姐姐们出去好吗？”

小长安感受着头顶那只温柔的玉手乖乖道：“好的。”

“真乖。”

葵姬翩然而去，轻的像一只抓不住的蝶。

葵姬走后，有侍女进来伺候小长安洗漱沐浴，小长安忙完后终于见到了师父。

“师父。”小长安跑上前去。

老人带她下楼：“走，师父带你吃早膳去。”

小长安点头，又问：“师父，你见了凌云和玫迁两位姐姐了吗？”

“见过了见过了，她们一听说我来了，老早就赶了过来，都是极好的孩子。”老人笑。

小长安“哦”了一声，然后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那师父，除了‘江天一色’、‘皎皎孤月’、‘闲潭落花’，‘枉断肠’里还有几座楼啊？”

“‘枉断肠’共有八座楼，名字都取自春江花月夜一诗，除了你说的那三个外，还有‘月照花林’、‘落月摇情’、‘月华流照’、‘鸿雁长飞’、‘斜月沉沉’五座楼。”

“好好听啊！”

“是的。”

小长安和师父用了早膳后，在‘枉断肠’逛了起来，湖边摆满了花盆，里面各色的花卉随风而动，传来阵阵芬芳，美不胜收。还有一群人在湖边忙活些什么，好像说是跟今晚的百花盛典有关的。

小长安跟老人沿着湖岸一边走，一边赏花，老人一边给她介绍，时间是难得的静谧。耳边有风吹过的声音，有水流动的声音，有划小舟的男子唱着渔歌的声音。鼻尖有花朵的芬芳、过路女子的发香、以及远处传来的诱人的烤鸡香。

这样慢慢的走着，一上午的时光很快就从身畔流过。

午后，六个姑娘各个打扮俏丽，扯着小长安逛集市去了。

玉兰不由分说的牵起了小长安的手，她打趣海棠道：“小海棠，怎么不约你那情哥哥一起逛呢？”

海棠正色：“什么情哥哥，男人哪有姐妹重要。”

葳蕤呵呵笑道：“怕是人家忙得没空理你！”

海棠委屈：“我可是特地推掉了他的邀约来陪你们的，葳蕤你坏死了。”

葳蕤笑得更开心了，她牵起一旁凛陌的手问：“我怎么就坏了？陌陌你说我坏不坏？”

凛陌看了她一眼，抬了抬头道：“挺好。”

葳蕤一听喜笑颜开，冲海棠嘚瑟道：“看到没，我家陌陌都说我不坏。”

海棠撇撇嘴，冲她做了个鬼脸，倒是梓韵笑道：“好啦你们，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我们小三月都比你们懂事。”说罢她从玉兰手里抢过小三月道：“是吧小三月，那里有一家卖小女孩衣服的成衣店，我们去看看吧！”然后牵着小长安先走一步。

“梓韵，你个狡猾鬼，都不等我。”葵姬嗔了她一句，也慢慢追上来。

众人都跟了上去，进了那家成衣店。

掌柜的看着一个个进来的美丽女子们，笑道“姑娘们我们这里可是卖小孩衣服的，不卖大人的。”

梓韵笑道：“我知道展柜的，我们六个都是陪着我们这小妹妹来买衣服的。”

“六个这么漂亮的姐姐陪着来买衣服，你们这小妹妹可真幸福啊！”掌柜的感叹，然后看向小长安。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看着小长安又赞道：“小娃娃也是粉雕玉琢啊！姑娘们尽管选，你们今天让我这小店蓬荜生辉，我这衣服通通给你们便宜卖喽！”

玉兰笑道：“掌柜的嘴这么甜，我们姐妹怎么舍得让你亏本呢？”

然后几个人就这么忙活起来，葵姬先挑了一件青色绣兰花的，要小长安去试试，小长安换完后几人凑过来看，觉得不错，然后梓韵挑了一件紫色绣云彩的，试了试也不错，葳蕤挑了件红色金边衣袖的，玉兰挑了件湖蓝流纹的，海棠挑了件粉色绣桃花的，就连凛陌都挑了件素色云纹的。

每个人挑的衣服穿起来都不错，但各自又都觉得自己的穿起来才最好看，大家争论不休时，掌柜的终于跳出来劝道：“姑娘们，姑娘们，别争啦，我这里还有一件衣服，你们看看吧！”

然后老板拿出那件自己刚刚从后面取来的衣服，那件衣服白色镶黑边的上衣，绣有蓝色的花纹，红的的腰带，湖蓝的裙子，绣了浪涛的纹路。

“这是新做出来的衣服，我还没来得及挂上。”掌柜的擦了擦汗，要小长安去试试。

小长安出来后姑娘们眼前一亮，纷纷道：“就这件了。”

其实倒也不是说这件衣服就比其余的好多少，只是她们挑选的衣服大都是偏向她们自己的喜好，而掌柜的这么多年来见过不少小女孩，也有了一些品位，他挑选的就是按自己的感觉挑出的适合小长安的。

到了结账的时候，小长安换上了掌柜的选的那套衣服，姑娘们执意要买下各自挑的衣服送给小长安，于是她们各自付了各自选的衣服的钱，至于那套穿在小长安身上的那件，大家又都抢着付钱，葵姬先将钱塞到掌柜的手里，海棠拿开葵姬的钱，塞还给她，然后把自己的钱塞给掌柜的，其余几人也不甘示弱。

掌柜的被挤来挤去，塞来拿去，头都大了，最后他颤抖着道：“各位姑奶奶，这件衣服算小人送给这位小姑娘的，不收你们钱。”

玉兰不答应：“这可不行，掌柜的人这么好，怎么能让你亏本呢？”

掌柜的连连摆手：“不亏本，不亏本，姑奶奶们买了这么多衣服，我怎么会亏本呢？”

玉兰还是不答应：“不行，我们可不是会占人便宜的人，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啊？”

掌柜的看着又跃跃欲试的她们，腿都有些发软：“姑奶奶们，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就让我送这件衣服给小姑奶奶吧！不瞒你们说，我一看到这小姑娘，我就想起了我的女儿啊！”掌柜的说着说着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众人见状，纷纷上来安慰，答应下来。

玉兰感伤：“掌柜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伤心事，实在对不起，你放心，你人这么好，下次有机会我们还来你这！”

掌柜的挥泪送走了姑奶奶们，一旁的伙计道：“掌柜的，你女儿不是去门口卖花去了吗？你怎么说得好像…”

掌柜的连忙上来捂住伙计的嘴，发现离开的姑奶奶们没听见后，小声喝到：“你想弄死我啊？被她们听到我还不得被纠缠疯。”

伙计惊恐点头。